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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海棠的叫骂再次被柴田打断了。

“联络……警察吧。”柴田静静地说,比怒吼更有魄力。

“会长……你、你疯了吗?”海棠的声音更加沙哑,已经是喘息了。

“海棠,不能放任凶恶的杀人犯逍遥法外。而且吴同学早就已经把事情告诉警方了,这些事当局已经知道了。只是就像益田说的,他们还没有完全解读出情报而已。既然我们已经发生这些事,就应该告知警方才对。”

“可是、会长,您要怎么做?难道要去跟警方说,本校真的有卖春行为,溃眼魔的犯罪动机就在本校吗?”

“放心,不向一般大众公开的方法多得是,我……会透过适当的途径直接说明。”

柴田说完,悄声呢喃:“我绝对不会放过溃眼魔。”

在美由纪看来,这件事对他似乎有什么重大的意义。

益山像要解除紧张似的说:“柴田先生,我明白你的气魄。喏,你看校长都僵掉了。请再稍等一下。”

“等?”

“在通知警察前,有必要先进行内部调查,确认事实。就像各位说的,这是非常敏感的问题。所以我们才会过来,而且也必须向那位织作家的——四女是吗?向那名同学请教一些问题……”

“哦,碧同学啊,她跟这件事没关系吧。”

校长说得很简单,美由纪有些吃惊。

从美由纪所陈述的事实,真的可以导出没关系那样的结论吗?到底要怎么听,才能够那样想?益山说:“不可能没关系吧?如果相信这位同学的证词,至少那位碧同学说了谎。”

“她不是个会说谎的孩子。”

“我也没有说谎!”美由纪强硬地说。

柴田应了声“是啊”,说道:“所以才伤脑筋。只是,或许碧不是在说谎,她只是搞错了。而且你也可能弄错了一些地方。例如说,对,就举渡边同学自杀的例子来说好了,会不会她跳下去的瞬间,碧还没有跑到屋顶,而麻田同学跳下去的时候,碧已经下楼了之类的……”

“这……”

当时美由纪确实是惊惶失措。夕子的确是先一步抵达屋顶,但碧跟在美由纪的后面,所以……

——没有那回事。

虽然可能只有在场的人了解,但绝不是柴田说的那样。

而且至少在夕子掉下去之前,美由纪人都停留在二楼,如果夕子坠楼前,碧就已经下楼来的话,她们应该会碰见才对。

“……不可能。”

“你很有自信嘛,”教务部长说,“若要问你的胡言乱语和织作同学的证词哪边比较值得信赖,答案是很明显的。不管是论品行、成绩,还是信仰态度,哪一项你都没得比。”

你漏了家世和经济能力——美由纪心想。

这一定是影响最大的两项。

——原来如此。

美由纪发现了,碧和她们在基本上,立足点就不同。所以碧才不必烦恼太多,她的立场让她能够充满自信地作出伪证。

而美由纪忘了这一点。

如果是碧,她在学院里无所不能。不管再怎么蛮横的要求都能够实现,她可以为所欲为。

每个人都被她没有一丝傲慢的天使外表给迷惑了,但是如果撇开这一点,碧在学院里可能成为一个专横的绝对权力者的。

“……结果还是没有人相信我吗?”

“没那回事,我们是根据你的话来思考的。可是,也得见见碧同学才行……”益山盘起胳膊。

柴田重新振作似的说:“织作家里现在有警察进出,十分不便,不过今早我联络千叶本部,要求他们安排让碧在今天回学校来。织作家离这里很近,我派了轿车去接,应该快到了。”

——碧要来了。

美由纪倒吸了一口气。

她突然感觉到一股惹人厌的视线,一看,海棠正瞪着自己。很显然地,蜥蜴在着急。因为以结果来说,侦探的动向锁定在确认是否有卖春事实这一点上。

海棠站起来。“会长,恕我暂时离席。”

他想干什么?

海棠离开后,柴田问益山:“榎木津先生去哪里散步了呢?”

益山打哈哈说:“只有神才知道。”

约莫五分钟后,走廊上一片乱哄哄,几名男子进来了。其中一个走到柴田旁边,立正之后说“我们将碧小姐带来了”,接着附耳过去说了些什么。

柴田挤出笑容,说了声“辛苦了”,慰劳男子后,扫视众人,宣布碧已经抵达了。

“校长,碧今天就会回去宿舍,她现在正把行李送去房间。”

校长和教务部长面面相窥,说:“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碧。

织作碧回来了。

终于要面对她了,不详的预感充塞美由纪的胸口。

“……听说出门时,东京的刑警找上了织作家,发生了一点纠纷,所以出发才延迟了一些。益田先生,碧很快就来了。”

几乎就在柴田说完的同时,门扉打开了。

笔直的漆黑秀发,如同陶器般光滑的雪白肌肤。

大大的瞳眸反射出房间的光线,熠熠生辉。

点缀着那双眼睛的,是黑的发亮的修长睫毛。

那是个连同性都为之神夺的美少女……

益山倒吸了一口气,屏住了呼吸一会儿后,发出一声“哦”的惊叹。

碧点头致意,关上房门,报上自己的姓名后,恭敬地行了个礼,担心地看着美由纪说:“吴同学……你的身体不要紧了吗?”

不管什么时候听,她的声音都是如此稚嫩、柔和。

美由纪凝视着碧。

没有任何改变。

没有一丝内疚。

表情也毫无阴霾。

正因为看起来略比平常忧郁,更让人觉得空灵,而正因为看起来空灵,就更惹人怜惜。

与记忆迷宫中的碧不同,亲眼看见的碧,是纯洁而且无辜的。

美由纪忍不住觉得杀人、卖春和恶魔崇拜都绝对与这个女孩无关。

结果,美由纪毫无来由地感到歉疚。就算是假的,她也想要招供说:“不好的是我,是我说了谎。”这让美由纪觉得不甘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