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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说?”

“接受夜访,对于接受的女性来说,是一种恋爱。对女性来说,在暴力支配下进行的性行为不是性行为,但是夜访并不是被强制的。”

“你是说女性有拒绝权?”

“有相当有力的拒绝权。如果女方拒绝,男方仍然执意夜访的话,就算是在农村社会,也是一种强奸。所以夜访对女性来说,既然接受,就不是强制,而是恋爱。可是战后的男人已经不了解这一点了,对现在的男人来说,只有强奸或卖春这两个选项。对男人来说,接受夜访的女人,是免费的妓女。”

“你说卖春和买春不同,是……”

“没错,就像神话一样。对女性来说,是神圣的婚姻,但是从男方来看,只是买春……”

“啊……”

“石田芳江女士并没有受到共同体排挤,她在经济上也不虞匮乏。她借由主动接受夜访,在小社会当中实现了自我。若非如此,她不可能在同一块土地住上十年之久。所以将她贬低为淫荡,是一种无知;侮辱说那是卖春,是一种蒙昧。但是,战争结束后,出现了一个人,破坏了她的神性,那就是——织作雄之介先生。”

葵微微低头,手按住额头。

“他付了钱,剥夺了芳江女士的神性——尊严,把夜访转换成卖春。芳江女士的尊严被换算成金钱,受到榨取,她在共同体内的十年岁月——存在价值完全被抹杀,她自杀了。这……应该就是事情的真相。”

这时,葵初次浮现出满面懊恼的表情。

阴阳师的舌锋,撼动了刀枪不入的女中豪杰。

应该不是因为葵在辩论中输给了他。

但是,反应激烈的却是姐姐。

“怎么会……”她大声说道,众人都望向她。

茜不知为何露出极端惊愕的神色,背对螺旋阶梯,望着众人,就这么蹒跚地后退。

“怎么会……那么……”茜一个踉跄,“那么我……我所做的事……”

身子一软。

榎木津从背后抓住她的肩膀。

榎木津嗅到她头上的香气似的,眯起眼睛。茜的双肩被抓住,伸长白色的脖子,茫然凝视着众人,浑身无力。榎木津在茜的耳边说:“……骗人的吗?还是……弄错了?”

茜以空虚的眼神望向榎木津。

“你的用意到底是什么?我不擅长这种游戏,你……老实说吧。”

“我……”

“你跟那个男人见面,你对他非常亲切。”

“我?跟川岛喜市?” “你,自称蜘蛛对吧?”

“是的,我……我和喜市先生见过面。”

“喂!”木场怒吼,“怎么回事?”

茜离开榎木津的双手,摇摇晃晃地来到木场面前,说着“对不起”,深深低下头来。

“我和喜市先生……见过三次。”

“你说什么?”木场高亢而嘶哑地说,“可、可是你不是说,你为他写了介绍医生的信之后,他就音讯全无了吗?那是骗人的吗?”

“是……骗人的。”

“为什么要撒谎……难道你是……”

真凶。

——茜是……蜘蛛?

“姐姐……你说了谎?”

“葵,就算是我,也会撒谎的。”茜回头看葵,这么说道,“我……向各位坦承一切。如果刚才所说的是真的,那么我等于是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了。因为告诉喜市先生那三名娼妇罪行这个谎言的……就是我。”

“什么?你为什么要那样信口开河……难道你真的是一切的……”

“我一直深信不疑,我连想都没有想到过……那竟然是假的。”

茜抬起完全失去血色的脸。“受到喜市先生寄给家姐的信时,我去找家父商量,家父悲叹不已,还流泪了。因为当时家姐才刚过世,我说喜市先生寄信给家姐,父亲非常吃惊,然后他这么说了。”

——那个人和我有缘。

——我不能告诉你理由,但是他和我关系匪浅。

——我甚至想过要他来当紫的夫婿。

——数年前,我曾经几次探询对方的意向,都被拒绝了。这也难怪。

——因为我完全没有告诉对方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只是单方面地要对方当自己的女婿,一般人都会拒绝吧。

——所以我只告诉他,如果他改变心意,随时和我联络。

——从我刚才说的话,你也可以明白,我们家无法公开为他做什么。

——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我当然也无法帮他做什么。

——我不能再告诉你更多了。

——可是茜,如果办得到,你就帮帮他吧。

——紫已经死了,你的丈夫又那副德性。

——这一切都是我的不德所造成的吧。拜托你了。

“当时,我完全没想到其中竟然有这样的隐情……但是家父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威严,看起来好可怜。所以我找妹妹商量,介绍医生给喜市先生……但是半个月后,又来了一封信。这次……是寄给我的。”

“什么?”木场发出更加沙哑的声音。

“信上写着:出于一些迫切的理由,我回到了茂浦的小屋。信上还写说:我有事请教,如果方便,可以见个面吗?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受尽欺侮的石田女士的公子。”

“川新也供称,喜市应该是在去年初夏回到那栋小屋的。但是,什么叫迫切的理由?”

“前辈,”木场旁边的刑警——青木插嘴说,“他说的会不会是他放走杀人犯平野这件事?”

“噢……对了,是啊!就是这个。喂,然后呢?收到第二封信时,你没有找你父亲商量吗?”

“当时……家父因为是亮公司的事,忙碌不堪。他经常不在家,为了替外子收拾善后,东奔西走,我实在难以启齿。我非常烦恼,但是因为家父当时的态度,还有家父说喜市先生与他关系匪浅的说法让我在意,我最后还是去了茂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