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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好兆头?我不晓得那是大黑天大人还是惠比寿大人,可是家里哪有那个闲钱连老鼠的三餐都照顾?”
注二:大黑天为佛教中掌管破坏与丰饶的神明,后来转化为司掌食物、财福之神。在日本与大国主信仰相糅合,成为七福神之一,也被称为“惠比寿”,作为厨房之神受到信奉。
“啊……”我发出奇怪的呻吟,打断夫妇间无谓的争吵。
“怎么了?啊,失礼,在客人面前争这些有的没的。”
“呃,不……”
我只是想到昨晚的梦境的原因而发出声音而已。哒哒哒的声音应该是老鼠在天花板里或某处奔跑的声音吧。睡梦中的我听到声响,才会做那种梦。
总之我交代了午饭的事,回到房间。老爷子说了类似“您每天都辛苦了”的话。看样子尽管我留在旅馆里,他却认为我也负责那份工作的一部分。
我特意不去否定,这样比较好。
老实招出我只是在睡觉,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觉得房间异常宽敞。不管是躺是坐都一样无聊。床铺已经收拾起来了,我也穿着白天的衣服,感觉更是浑身不对劲。即使如此,我还是提不起劲出门。我玩弄着坐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莫名地想要找人说说话,甚至想到楼下去看看,可是既然老爷子以为我在工作,也不能去找他聊天。
动不动就厌烦与人见面,一点小事就会兴起离群索居念头的我,现在却渴望起别人的陪伴来了。甚至还觉得小熊般的老爷子这样的对象就可以妥协。这么一想,我觉得滑稽极了。
我出声大笑,顿时觉得轻松许多。
接着深深地陷入沮丧。
我握住忧郁的门把,放开,就这么重复了几次。
这副德性与其说是休养中的文豪,更像是隔离病房里的神经症病患。
当太阳西倾的时候,我总算得以进入我一直期望的状态——所谓的文豪气氛——也就是发呆的状态。
只要什么都不想,就等同于没有世界,也没有时间。
就连流水声也从我的耳中消失了。
经过了多久呢?
——啊啊,来了。
在相当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闹哄哄的。
从空无一物的无限彼方,有什么吵闹的东西冲了过来。
突然间,走廊侧的纸门被粗暴地拉开了。
“噢噢!在啊,老师您在啊!”
多么吵闹的妄想啊。
“老师,您怎么一脸猴子被子弹射中的表情?咦?只有您一个人吗?”
“你说猴子怎么了?”
从妄想的彼方粗暴地冲过来的,既非感伤也非作品的构想。
而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人——青年编辑鸟口守彦。
我一瞬间就被拉回了俗世。
“怎么啦老师?您脑震荡了吗?”
“脑、脑震荡的人是你。突、突然干吗啊?你、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吓、吓了我一大跳。还有你刚才的比喻说错了,那种情况应该说是鸽子被子弹射中般的表情才对吧?”
“可是老师的脸又不像鸽子。除此之外的问题我晚点再回答,请老师先回答我的问题。京极师傅怎么了?还有夫人们去哪里了?”
“怎么净是你的问题?到底是怎么啦?京极堂去工作了,老婆们去观光了。”
“而老师脑震荡了对吧。这样啊,那么师傅什么时候会回来?”
“他不会回来啦。那家伙说他想要死在书的环伺之中,而现场似乎有着成千上万的书,我不晓得他会不会活着回来。话说回来,鸟口,你也回答我的问题吧。你从谁那里听说我在这里的?你又是来干吗的?约稿的话我可不干。”
“唔,老师,您自以为是流行作家吗?可是您猜错了。我才不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委托您工作呢。消息当然是从敦子小姐那里听来的喽。”
“小敦?对了,我听说她因为工作而到箱根来了……”
“是的。不瞒您说,她这次工作的助手就是我哟。而这件事竟然出现了不得了的发展。所以……嗯,我才会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这里来。”
“我听得一头雾水呢。照顺序说好吗?越听越混乱了。”
鸟口可能是赶得相当急,此时紧张一口气松懈下来,一屁股瘫坐在榻榻米上。
“啊,喘死我了。我是跑来的,肚子都饿了。”
“你根本是一天到晚肚子饿吧?好啦,快说理由吧。”
“是是是,其实啊……”
和尚死在庭院的事件。
太荒唐了。
这是我的感想。
实际上死了一个人,说荒唐也过分了些,不过我想我是在不知不觉间把它和这几个月以来发生在周遭的阴惨而悲怆的事件相比较了。
惨绝人寰的事件太多了。
我觉得一个人要是习惯这种事问题就大了,而且我这一生恐怕都无法习惯这类事件。尽管这么想,但是就像罹患重病之后的小感冒一样,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去小觑。虽然即使是感冒,小看它也是有可能死人的。
鸟口的说明方式也有问题。
他不管说什么都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这是鸟口的特色,不过对爱开玩笑的他而言,这次脱线并不多,我算是相当快速地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这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