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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记得我了吗?之前横滨发生绑架事件的时候,向老师问话的……就是我呀。”

  

  “啊?是这样的吗?”

  

  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不,我不可能记得。即使没做任何亏心事,我依然经常是个行迹鬼祟的人。在警察盘问或侦讯这种状况下,我绝对身陷极度紧张的状态,所以完全不会留下任何客观的记忆。

  

  益田这个刑警虽然有点嬉皮笑脸的,却不像是个坏人。

  

  “喏,我就说老师很有名吧。”

  

  “世界真小呢,警察满世间。”

  

  敦子与鸟口一个接一个说。

  

  其他凶悍的刑警瞪了过来,益田略微耸了耸肩,离开我身边。

  

  “关口,看样子你也是作恶多端哪。”久远寺老人悄声说。

  

  三分钟过去,纸门粗暴地打开,伴随着骂声,山下与今川在险恶的气氛中走了出来。

  

  “啊!我什么事没见过,我无法信服!你刚才不是说你谈生意的对象是小坂了稔吗?这种事一查就知道了!现在就给我招!”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与那位和尚只有书信往来而已。真的如此罢了。”

  

  “如此罢了?”

  

  “如此罢了。”

  

  “什么叫如此罢了!扯谎!嗯?你们干什么像个白痴似的杵在那里!喂,把老百姓给我赶出去!听不懂吗!”

  

  “嗯,老百姓可以回去了是吗?”

  

  “你不行!喂,益田,给我赶出去!”

  

  “可是山下先生……”

  

  “肃静,这可是在佛祖面前。”

  

  沉着、充满威严的声音。

  

  音量不大,却在一瞬间慑住了房间里的一切事物。

  

  山下也突然静下来了,所有人同时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纸门的另一侧,是一幅被切割下来的景色。

  

  完全打开的纸门后,佛坛前,有一团像黑色破布的东西,是尸体。

  

  旁边站着一名僧侣。

  

  盘踞在这一侧的喧嚣与执念等猥琐的事物,隔着一道门槛,完全消失得一干二净。就连空气看起来也是清澈的,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这当然是错觉。

  

  僧人朝着破布——尸体行了一礼,以庄严的动作进入俗世——这边的房间。

  

  然后他静静地背对我们,再度合掌行礼后,无声无息地关上纸门。

  

  他端正姿势,再次转向我们。

  

  缁衣的衣袖因风吹而鼓胀,随即萎缩下去。灰色的朴素袈裟称为缁衣,是僧侣常见的穿着。然而……

  

  ——这个人是尼僧吗?

  

  不,刚才的声音是男的。

  

  但是……

  

  僧侣的长相甚至令人错认为是尼僧……

  

  俊美极了。

  

  眼睛细长,睫毛浓密,脸庞小巧而端正。

  

  他的举手投足与外貌仪容,没有一丝可挑剔之处。

  

  个子虽小,但姿势端庄,整个人看起来身形庞大了两倍左右。

  

  美僧看见我们,上身没有半点晃动,静静地走过来,在敦子面前停步,然后开口了:“敢问是稀谭舍的人员?”

  

  “啊,是的。”

  

  “请问是饭洼小姐吗?”

  

  “饭、饭洼她身体不适,正在休息。我是《稀谭月报》的编辑,敝姓中禅寺。”

  

  “贫僧已经听说了。贫僧是明慧寺的僧侣,名唤和田慈行。虽然遭逢如斯不测……采访一事该如何处置?”

  

  敦子难得地穷于回答,面露狼狈地望向我。然后她又看看山下,这么说道:“虽、虽然敝社非常希望能够进行采访,但是警方……还有贵寺也……”

  

  “本寺可以接受采访,全无问题。”

  

  “可是,那个……过世的是……”

  

  “您是指……被害人吗?确实,邻室那具怪异的尸骸是本寺云水了稔和尚。不过据闻遗体将送交司法解剖,因此亦无法为他举行葬仪。听说贵社想要采访的是寺院的修行,那么无论发生任何不测之事,吾等每日之修行亦不会有任何改变。”

  

  山下紧握双拳,插了进来:“那个……喂,和田先生。包括这个小姐在内,这里的人全都是嫌疑犯,而且他们的嫌疑是杀害你们寺院的和尚。”

  

  “所以?”

  

  慈行和尚转向山下。

  

  “什么所以……”

  

  “贫僧是问,所以那又如何呢?”

  

  “所以说嫌疑犯……”

  

  “嫌疑犯将被警方限制行动,无法自由外出——如果您是这个意思,那么也无可奈何。这几位在真正的凶手被逮捕之前,都会被监禁在这里吗?”

  

  “不,这……”

  

  警方应该没有权限把一般人的行动限制到这个地步。

  

  “况且,难道凶手不可能是这几位以外的人吗?了稔师父早在四日之前,便行踪不明。”

  

  “也、也是有这个可能,可是……”

  

  “例如说,或许我就是凶手。”

  

  慈行和尚笑了——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