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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ame?”

  

  “对、对。就像动脑的Game一样,净是花工夫在想出机智的着语[注一>和下语[注二>——亦即解答。费尽心血,想的都是该如何漂亮地作出看似深奥的解答。据说有一段时期,到处横行着写有模范解答的行卷这种秘笈呢。这不是求道,是文字游戏,是禅的堕落。”

  

  “只是语言表面上的技术罢了,是吧?”今川说。

  

  注一:对公案的评语。

  

  注二:对公案的感想及意见。

  

  “是啊。今川先生,你说的没错。这样根本不成。原本公案并不是这样的东西。公案是不能想的,每个人都应该一开始就知道答案的。”

  

  “一开始就知道答案?”

  

  益田露出奇怪的表情。

  

  “应该知道的。”老师说,“答案溜也似的脱口而出,才叫做大悟。不过像白隐,他想出新的公案,或重新编纂旧的公案,使得禅在日本落地生根,所以公案应该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东西,但是了稔师父似乎就是不喜欢。他经常为此生气哪。他啊……”

  

  老师闭上眼睛。

  

  “就像不生禅的盘珪永琢——‘较之于成佛,做佛更简单’;也像疯狂禅的一休宗纯——‘他日君来如问我,鱼行酒肆又淫坊’。了稔师父就是这么样一个人。”

  

  那可能是某种引用,但我当然不知道是什么,就连意思都只能依稀了解。不过益田似乎稍微恢复自我,开口问道:“被害人把卖掉那些古董得来的钱怎么处理?就算包养女人是假的,那个……私吞之类的……”

  

  “私吞?或许有一些吧。我刚才也说过了,他在玩女人,多少也会花些钱吧。像老衲都这把年纪了,跟那种事无关喽。不过那也是战前的事了。”

  

  “那所谓的侵占公款指的就是这件事喽?”

  

  “侵占公款?什么叫侵占公款?老衲不甚明了哪。东西能够高价出售,靠的全是了稔师父的聪明才智。不过我想他应该只是用掉了利润——不过没有原价,也不晓得哪些才算是利润——用掉比预料中卖得更高价钱的差额罢了吧。而且他也把钱好好地交回寺里了。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他不是那种会中饱私囊的人。因为了稔师父没有金钱欲这种东西。而且如果说侵占公款的话,那应该是窃取来自于教团的援助金这样的意思吧?这种话是谁说的?”

  

  “常信和尚吗……是那个常信和尚说的呢。佑贤和尚说没有证据,持否定的态度。不过他也说慈行和尚正在调查。”

  

  “常信师父?真是愚蠢。”老师小声而匆促地说。

  

  “但是根据传闻,我听说被害人还投资事业……”

  

  “事业?哦,那是在说了稔师父和箱根的环境保护团体有关系这件事吧。”

  

  “环境保护?”

  

  “没错。老衲没有下山,所以不太清楚,不过听说汽车还是铁路把山给切得乱七八糟。虽然交通变得方便,对当地人来说也是件好事,但是难得的美景……噢,了稔师父指的并非外观如何,而是说破坏这天然、自然的景观,实在太不像话了。所以他才和进行这些保护工作的团体有所联系。”

  

  “这不算事业呢。”

  

  “也算是一种事业吧。”敦子说。

  

  “唔,中禅寺小姐说是的话,那应该就是吧。但是这么说的话,小坂了稔和尚这个人,虽然有些流氓——或者说豪放不羁——的地方,却非常热心修行,同时还投入自然保护工作,是个十分健全的人呢。在听到老师的话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个黑幕重重、怪诞不经的和尚……噢,失礼了。我一直把他想成一个可疑人物。但是这么一来,反而难以想像会有什么人有杀害动机了呢。或许真的是感情纠纷也说不定。”

  

  益田环起双臂,他好像很困惑。

  

  “刑警先生,可是了稔师父事实上就是被杀的,所以还是有凶手吧。”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动机不太可能是宗教教义理解的歧异吧。但是饭洼小姐又看到了僧侣打扮的人物,僧侣还是很可疑……”

  

  说到这里,益田望向饭洼。

  

  饭洼被其他人挡住,我看不清楚。

  

  “而且若是起因于一般动机的杀人,该怎么说明那异常的弃尸状况才好?感觉搜查像是回到了原点呢。”

  

  益田更加困惑地这么作结,身体斜倾一边。老师也以略带困惑的口吻说道:“但是了稔师父究竟找到了什么呢?从这封信里无法知道得很清楚呢。信上虽说是神品,但是这座寺院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卖了。今川先生,你可有任何线索?”

  

  “没有,我才想要请教老师呢。”

  

  “了稔师父可能找到了什么吧。他……这么说来,那个似乎……嗯……”

  

  老师思索着什么。敦子问道:“了稔和尚找到要卖给今川先生的神品,是去年接近年底的事呢。然后新年过去,在预定与今川先生约定见面的日子,了稔和尚遭人杀害——至少他在那一天失踪了。该说是最近吗?或是那段时间前后,了稔和尚有没有什么异于平常的地方?”

  

  敦子的口气很像刑警。她习惯了。

  

  “是啊,这么说来,他在失踪的前一天,曾经到老衲这里聊了一下。”

  

  “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哪。是啊,他说他豁然大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