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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

  

  “我明白。后来我因为有些在意的点想要厘清,去了那座牢槛,支开监视人员,单独进入里面。结果菅野死了,换句话说,我也很可疑。如果相信今川的证词,我就是最可疑的人。”

  

  山下说道,把手放到领结上,将领带松开来。

  

  感觉更加疲惫不堪了,鸟口觉得山下看起来就像个公司倒闭的中小企业社长。

  

  敦子看到山下那个模样,担心地说道:“可是山下先生,你当然不可能是凶手啊,你只是发现者而已吧。”

  

  敦子与其说是担心,更是不安吧。

  

  的确,这一连串的叙述,完全不像之前有如权威主义化身般的人所说出来的话。山下勉强扭曲两片薄唇笑道:“你们也是发现者吧?我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但那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真的能说是事实吗?只要我说出一句‘其实人是我杀的’,它就会成为事实了。”

  

  “山下先生被怀疑了吗?”

  

  “没有。只是,我现在能够置身于嫌疑犯候补之外,并非因为警方确认了什么事实,而是因为我有国家警察神奈川县本部搜查一课的警部补这个头衔。只因为我有头衔,所以免于被怀疑罢了。如果我是一介平民,现在肯定被那个菅原怒骂逼问了。所以,只因为我正巧有个头衔,所以轮到那个医生被怀疑……”

  

  “因为他是凶手的机率仅次于山下先生?”

  

  “对。但是真凶并不是以机率高低来决定的吧?菅原却不这么想。他认为只要从机率高的家伙开始逼供,取得自白,就能够了解真相。我不这么想,这种搜查是骗人的。有凶手,一定有的。以机率来说的话,是十成十。只要一个人还有一成机率不是凶手,他就是清白的。所以我深深地感觉,今川、那个医生,还有桑田先生你,都像我杀人的机率是零一样,是清白的。这种不叫做直觉吧?”

  

  敦子回答:“嗯。”

  

  鸟口对山下的改变表露出些许踌躇。

  

  “所以搜查……不,警方的搜查必须找出证据,不管是物证还是什么都好,得一点一滴地累积事实才行。尤其这次的案件更是如此,我现在这么认为。”

  

  “除了在科学思考的范畴内解决。别无他法?”

  

  “对,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无论是动机或自白,都不能够轻率地谈论或相信。特别是这次的事件,并非能够深入心的领域加以解决的案子。就算说是心,我们也把它过分单纯化了,把它想得太简单了。”

  

  看样子山下是真心这么想。

  

  鸟口只看过他歇斯底里的指挥,不了解这三天之中,他的心中究竟产生过什么样的纠葛。鸟口想探询他的真心,却也不能这么做,改口问道:“今川先生现在怎么了?”

  

  山下坦率地回答:“他在禅堂旁的建筑物里。看起来没有逃亡的意图,不过还是暂时被绑了起来。名目是妨碍搜查,但那完全是名目。不过,他到刚才为止都还是真凶,现在已经逐渐降级为共犯了。因为菅原似乎改变想法,认为医生才是真凶。”

  

  “难道……菅原刑警认为久远寺医生对菅野先生怀恨在心?”

  

  “嗯,资料上提到久远寺先生的女儿是那桩婴儿失踪事件的关系人。其实我看了那份报告,不小心告诉菅原了。菅原本来说要把医生和今川一起绑起来,但我认为如果医生和菅野的关系就如同报告书上所说,让他们两个同处一室实在太令人不忍了,所以我才放他回仙石楼。没想到在菅野死后,这件事成了医生受到怀疑的最大根据。”

  

  此时常信静静地问道:“博行师父他……怎么了?”

  

  “哦,他……”山下再次撩起头发。

  

  之前打开玄关的那名年轻刑警狐疑地看着他们。鸟口心想应该有个能够巧妙形容这种状况的四字成语,但想当然,他不可能想得到。

  

  山下开口道:“桑田先生,你知道大麻吗?”

  

  “大麻一一指的是植物的麻吗,采取纤维的?”

  

  “对,就是那个大麻,菅野似乎经常吸食。”

  

  “经常吸食?吸食麻是什么意思?”

  

  “是麻药,把它当成香烟一样吸食。当然这是违法行为,这不算是修行吧?”

  

  “当然了,这是距离修行最为遥远的行为。山下先生,这……”

  

  “鉴识人员还没有到,无法进行现场勘验,是否属实尚未明了,不过今川说那个侦探看穿了这一点……”

  

  “大将他吗?那样的话……”

  

  应该是真的。鸟口自认为多少了解该如何信任復木津的言行举止。虽然復木津的一切看起来是那么荒唐无稽,但是他绝对不会说谎。只是因为他看得见一般人看不见的部分,所以一般人无法了解。这是復木津超能力的真相?或者是他的奇异能力使得他如此?这一点鸟口就不知道了。

  

  “是真的吧。”

  

  “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博行师父现在虽然那个样子,但是他有一段时期真的受到众人的景仰……”常信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谁能无过,是吗?”

  

  山下垂头丧气地点头:“嗯。虽然不明白他是否经常吸食,但尸体旁边摆着成束的干燥大麻,是我发现的。”

  

  “摆着干燥大麻?在牢里吗?博行和尚在吸食那些吗?”敦子怀疑地问。

  

  “不,我想那是凶手摆放的,除此之外别无可能。那简直就像在判罪,杀害之后,将罪行的证据置于一旁一一就像在陈列死者遭到杀害的理由。但是那种东西是从哪里弄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