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 查克·巴斯(第28/36页)

乘务员称呼我巴斯先生,把我当总统一样招待。

一辆深色车子在坦帕湾等我们,好像我们是电影明星一样,那车径直把我们带到了肯·休姆斯的官邸。那房子的确、完全就是一座官邸——一栋巨大的白色屋子,门前的草地上长着棕榈树,还有白色的圆柱。

圆柱。

“你以前住在这里?”汤米问。

“很不幸,是的。”波西娅说。

“你为什么还会走呢?”汤米问,而我也在想着同样的问题。我从来没在这么漂亮的房子里面待过,而且我也永远不会拥有一座这样的房子,不管我工作多努力,存下多少钱。即便我再教200年的书,也不能支付这种地方的首付,更别说还按揭贷款了。见鬼,我根本付不起电费账单的。

肯和朱莉(卡丽熙的原名)来应门的时候,穿着看上去很贵的休闲装——他穿着船鞋、卡其裤,还有那种古巴模样的做雪茄的人穿的上衣;而她穿着纯白的连衣裙和金色的凉鞋。我能感觉到波西娅冲天的怒气,担心我们甚至都还没进门,她的爪子可能就伸出来了。

“欢迎,朋友们。”肯说。

“嗯,欢迎。”朱莉应道。

他们之间的年龄差异非常惊人,尽管肯显然是那种人人都会喜欢的男人。有才有貌,一定很好。

我能看见波西娅身上的肌肉紧绷着。

“你好啊,年轻人!”肯对汤米说。

“哟。”汤米回答,尽力学着洛基的样子。

“进来吧。”朱莉说,跟着我们就坐到了一张巨大的L形白沙发上。这沙发比任何我睡过的地方都要更软、更舒服。

“大家来点儿果汁,水,气泡水?”朱莉问。

“来点酒儿怎么样?”波西娅说。

朱莉和肯对视了一眼,笑了,随后肯说:“我们这里不喝酒。”

“什么?”波西娅说,“你不喝才怪。你有一个塞得满满的酒窖,加在一起的价值比大多数人十年赚的还要多。”

我情不自禁地想着我就是大多数人。

“我要果汁。”汤米说。

“哪一种?”朱莉问,“我们有胡萝卜、奇异果、菠萝、椰子、青柠檬,还有石榴。”

汤米对着我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从来没喝过其中的任何一种,波西娅则说:“我们都要菠萝的。”

“好极了!”朱莉说完,朝厨房走去。

“你当真再也不喝酒了?”波西娅对肯说。

“我喝酒抽烟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他回答。

“你也不抽烟了?”

“嗯,有人毁了我的存货,还弄坏了我的雪茄盒。”

“对不起,”波西娅说,“你藏的酒呢?你把它们怎么了?”

“捐了,捐给教堂。他们办了一场拍卖。”

“圣马可?”波西娅问。

“那里有个新的牧师,马丁神父。他和我成了好朋友。他是我的精神导师。一直在给我上瘾的问题提供建议。”他把手举到嘴边,好让汤米不要看见,然后对着我做出了性瘾的口型,做完之后他说:“在其他成年人面前最好还是坦诚一点儿。坦诚是通往自由的必经之路。”他对波西娅说:“我一直在努力改变自己。这次我是认真的。朱莉和我一起在努力。你用我的手枪指着我的时候,”肯瞥了一眼坐在这里的汤米,“还有你离开的样子,嗯,深深地影响了我,改变了我的人生。”

朱莉端着一个银托盘和五只装满菠萝汁的高杯回来了:“马丁神父管肯叫大卫王,说上帝召唤他进入了新生活,还说我是肯的拔示巴。(47)我们的结合始于罪孽,但我们会救赎自己。我们将因此在主的田野中耕耘。来,喝点儿果汁吧。”

汤米紧紧地盯着他的球鞋。

我看得出来波西娅非常困惑。

对我来说这件事已经没法用古怪形容了。

于是我们各自拿了一杯,小口地喝起来。

“这么说你现在是个信教的人了?”沉默变得让人不安的时候,我开口问道。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一直都是,不过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肯回答,“为了弥补我们的罪过,我们希望确保你的家庭得到照顾,完成离婚程序。朱莉和我之后会去洪都拉斯做传教的工作。我们要去给没有学校的孩子们建一所学校。马丁神父安排了这整件事。我们出钱,并真正帮忙把它造起来。”

“你要去造一间学校?你,肯·休姆斯?”波西娅说,“你以前拿过榔头吗?”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肯回答,他的声音里并没有恶意,他看起来的的确确像是个心平气和的人,“可是波西娅,你所认识的我,是从前的我,现在我正在努力成为一个崭新的我。”

朱莉拉起肯的手,像抱小狗似的把它搁在自己的大腿上。

“上帝是全能的,”肯说,“而且他也给了我们一个使命——”

“狗屁,”波西娅回答,“你是一头恶心的猪,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在剥削年轻女人,”她指指朱莉,“现在继续在为了自己的利益剥削年轻的女人,好让——”

“我没有被人剥削,”朱莉说,“正相反。你离开的这一年里,肯已经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他已经做过的善事的数量会——”

“没关系,朱莉。”肯拍拍她的手,“波西娅有权觉得愤怒,她经历了那个从前的肯,那个人完全就是她说的那个样子。我很抱歉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是那个从前的肯,波西娅。我真的很抱歉。但现在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人了。”

“真是气死人了!”波西娅说,“你对我坏极了。好几次对我不忠,而且坚持拍那些卑鄙、有性别歧视的片子。若非如此就不赚钱,对吗?要剥削那些十几岁少女简直易如反掌。啊,你是怎么贬低我的志向——处心积虑地让我相信自己非常愚蠢,一无是处。而现在你‘找到了上帝’,觉得可以用钱把自己的灵魂洗干净。难道你看不出来为什么这会让所有熟悉了解那个‘从前的肯’的人火冒三丈吗?”

他点点头:“我明白。但是如果在通往大马士革之路上(48)你没有和我站在一起,在上帝把我打倒强迫我看见自己前所未见的东西的时候你没有和我站在一起,你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