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了一篇关于物质和精神之宇宙的随笔(第9/28页)
这里也许有人要问:——“唔——既然原子是朝着独一 奋力回归——我们不正是发现并界定吸力 仅仅是‘一种向一个中心的普遍趋势’吗?——嗯,尤其是你的 原子——你描述为从一个中心发射出来的原子——难道不是从一开始就以直线运动的方式在回归它们起源的那个中心点?”
我的回答是它们的确在回归 ,正如将在后文详细说明的一样;但它们回归的目标却完全不是中心本身 。它们都以直线运动的方式趋向于一个中心,因为当初它们是被以球面波的方式发射到太空。原子构成通常同形的天体,每个天体的每个原子当然都会在朝向该天体中心的方向发现多于其他任何方向的原子,所以它被吸向那个方向——但这并不是因为该中心是它的发源点 。原子之源并非一个点 。我们假定它们要回归的并不是任何位置 ,不论是具体的位置还是抽象的位置 。不可能想象位置之类为它们的起源。它们的起源存在于那种本质,即独一性 。这 是它们失去的根。它们从一开始就一直在往各个方向寻找的正是独一性 ——无论在何处,即便这种独一性只是被相对发现,那种根深蒂固的趋势也会在某种程度上平息,与此同时,趋势仍朝向其绝对的最终目标。这一切得出的必然结论是:任何适用于从总体上解释吸力之法则 或运动方式 的原理,均可从细节上解释该法则:——也就是说,任何原理只要能说明为什么原子会以与距离之平方成反比变化的吸力趋向于它们总的发射中心 ,那它同时就可以被承认为也能满意地解释原子与原子之间依照同样的法则相互吸引的趋势:——因为 朝向中心的趋势仅仅是每一原子朝向每一原子的趋势,而不是什么朝向中心本身的趋势。——因此读者还可以看到,我这些命题的确立并不意味着必须 修改牛顿万有引力定义的措辞,该定义断言每个原子吸引其他每个原子等等,而且仅仅断言了这点;但下面一点似乎很清楚(请始终假定我所提出的终将被承认),要是采用一种更充分的说法:——比如说:——“每个原子都以一种什么什么力趋向于其他每个原子等等:总的结果是一种总体趋势以一种相似的力趋向于一个总的中心 ”,那么在未来的科学过程中就可能避免某个偶然的错误。
我们的探讨过程之颠倒就这样把我们引向了同一个结果;但在前一个过程中,直觉 是起点,而在后一个过程中,它是终点。在前一个过程开始时我只能说,由于一种不可抗拒的直觉 ,我感觉 到简单性 是上帝原始行为的特性:——而在后一个过程结束时我只能说,由于一种不可抗拒的直觉,我领悟到统一性 是人类观察到的牛顿万有引力之现象的本原。所以,按照学术界的观点,结果我什么也没有证明 。这样也好:——我的意图仅仅是启发——并通过启发使人确信 。我骄傲地意识到这世上还有许多学识渊博、辨别力强的智者,他们会忍不住 为我的启发而感到欣喜。对他们的智力而言——正如对我的智力而言——世间并没有丝毫确凿的证据可 用来精确地证明我所指出的这个伟大真理 ——原始统一性乃万物之本原 ——乃宇宙现象之起源 。至于我自己,我不那么确信我在说话,我在观看——我不那么确信我的心脏跳动,我的灵魂存在:——至于明天早上的日出——一种存在于未来 的可能性——我不敢说自己有千分之一的确信——因为我来自那个无法改变的过去的事实 :万物 和万物之观念 以及它们之间莫可名状的复杂关系 都是在同一时刻产生于那个原始的、单纯的一体 。
在谈到牛顿万有引力定律时,《太空结构》那位雄辩的作者尼科尔博士[29] 说:——“我们实在没有理由把现在所揭示的这条伟大法则想象成最根本的或最绝对的,因而也无所不包并无处不在的一部大法典的形式。吸引力之强度随距离增大而减弱的方式看上去并不像是一种根本原理;因为根本原理总是表现出与构成几何 基础的那些公理一样的简单性和自明性。”
千真万确,一般人所理解的“根本原理”总是呈现出几何公理那样的简单性——(至于“自明性”,那纯属子虚乌有)——但这些原理显然说不上 “根本”;换言之,我们习惯上称为原理 的东西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原理——因为只能有一种原理,这就是上帝的意志。所以,我们没有权利把从被我们愚蠢地称之为“原理”的法则中观察到的现象假定为具有真正意义上的原理之任何特性。尼科尔博士说的那种具有几何简单性的“根本原理”,可能具有并实际上具有这种几何特征,因为它们属于一个庞大的几何体系,从而也属于一个简单性自身的体系——但正如我们所知 ,这个体系中真正 的根本原理是复杂性之极致——也就是说,是难解性之极致——因为这不正是上帝的精神能力?
不过,我引用尼科尔博士这段话主要不是为了对其哲理性加以质疑,而是为了让世人注意到这样一个事实:虽然所有人都一直承认某个 原理就藏在万有引力定律后面,可迄今为止却无人试图指出这个原理到底是 什么:——这里我们也许得排除那些偶尔进行的稀奇古怪的尝试,诸如把万有引力归因于磁力学、催眠术、斯维登堡[30] 神学、超验主义,或是归因于其他一些在不同时期由同一类人赞助的同样美妙的学说 和主义 。牛顿那颗伟大的心勇敢地抓住了那条定律本身,但却胆怯地回避了那条定律的原理。拉普拉斯的洞察力如果不比牛顿的更坚韧、更深邃,至少也更流畅、更广泛,可他也没有勇气向那个原理发起进攻。不过这两位天文学家的踌躇并不是很难理解。他们和所有第一流的数学家一样,仅仅 是数学家而已:——他们的心智无论如何也具有一种断然而明确的数学物理学基调。在他们看来,凡物理学范畴或数学领域内不明不白的东西,要么是虚无 要么是幻影 。但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莱布尼茨也同样不对上述问题进行研究并加以证实,因为他毕竟是自然科学 家中一个明显的例外,他的精神气质是一种数学、自然科学和形而上学的奇妙混合体。无论是牛顿还是拉普拉斯,如果他们探寻一个原理而又未能在自然科学领域内找到,他们会心安理得地断定压根儿就不存在那个原理;可几乎不可能想象莱布尼茨在自然科学领域上穷碧落下黄泉而一无所获之后,竟然会不勇敢并满怀希望地立即跨入他常去常往并轻车熟路的形而上学王国。实际上非常清楚,他肯定 在那儿进行过一番探险寻宝:——而他之所以最终未能发现那块宝藏,也许是因为作为他引路天使的想象力 还不够成熟,或者是训练还不够充分,结果引他误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