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妈妈对战“烦人精” Part 01 Mom Versus the Gnats(第13/24页)
艾尔吉·布朗奇关我屁事啊,我只关心你。离婚以后,你取得了那么大的成就,我真是为你骄傲。你的努力终于得到应有的回报了。
我今天还过得不错。他们正开着机器把所有的黑莓藤从伯纳黛特家的山上清除出去。盖乐街发生了一件事情,换作平时我可能会既焦虑又生气,但今天我情绪比较高昂,就一笑了之了。
今天早上格温·古德伊尔找到我,要我到她办公室单独聊聊。办公室的大皮椅上坐着个人,背对着我。你猜是谁?凯尔!格温关上门,走到她自己那边坐下。凯尔身边还有一把椅子,我也坐下了。
格温打开抽屉,说:“我们昨天在凯尔的储物柜里找到点儿东西。”她拿起一个橙色的小药瓶。上面写着我的名字。那是咱们那位“直门女士”开车轧我之后,医生给我开的处方药维柯丁。
“这个怎么在这儿?”我说。
“凯尔?”格温说。
“我不知道。”凯尔说。
“盖乐街对毒品是零容忍的。”格温说。
“可这是处方药啊。”我还是不懂她什么意思。
“凯尔,”格温说,“这个为什么在你的柜子里?”
我可不喜欢她话里的意思。一点也不喜欢。我跟她说:“因为伯纳黛特·福克斯,我进了急救室。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是拄着拐出来的。我叫凯尔帮我拿着包,还有医生开的处方药。我的天,要这么小题大做吗?”
“你什么时候发现维柯丁不见的?”格温问。
“现在。”我说。
“瓶子为什么是空的?奥黛丽,这个问题让凯尔来答。”她转身看着凯尔,“凯尔,这个为什么是空的?”
“我不知道。”凯尔回答。
“肯定拿到的时候就是空的,”我说,“你知道华大医院那边特别缺人手。可能忘了往瓶子里装药。完事儿了吗?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明天我要举行一个六十位未来家长的聚会。”我站起来走了。
写到这儿我才发现,格温·古德伊尔去看凯尔的储物柜干吗?柜子不是锁着的吗?所以才叫“私人储物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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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储物柜都有自带的密码锁。每次拿东西把那些小按钮拨来拨去的麻烦死了。大家都很烦。但是凯尔和那帮小混混解决了这个问题,就是使劲儿砸那个锁,砸到烂。凯尔那个柜子的门一直是半开着的。所以古德伊尔校长才看到了他的储物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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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件人:伯纳黛特·福克斯
收件人:曼尤拉·卡普尔
这都一年了,我还是第一次去市中心。一到地方我就想起来为什么我不爱去了:停车计费器。
在西雅图停车,统共得分八步。第一步,找到停车的地方。(运气超好才能找到!)第二步,往斜着的车位里倒车(发明斜角停车的人,应该进监狱)。第三步,找个自动停车票机,很多停车票机被臭烘烘又凶巴巴的乞丐、流浪汉、嗑药的、逃犯占领了,用不了。所以你还得有第四步,过街。哦,对了,还忘了带伞(特别想保持好发型,不过嘛,从二十世纪末开始就不用费心保持发型了,所以这个就不算吧)。第五步,把信用卡插进机器里(如果插卡口还没有被哪个不高兴的人塞满别的东西,那也是一个人生小奇迹了)。第六步,回到车上(路上要再经过刚才说的那些人,刚才你在去的路上没有给他们钱,现在他们就要起哄,还凶你。啊,对了,我好像没说他们都有狗,每一只都在发抖)。第七步,把停车票放在正确的车窗上。(斜角倒停是该放在副驾驶那边还是驾驶座这边?那边倒是贴着说明,但是我看不清啊。喂,谁停个车还要戴眼镜啊?)第八步,向你并不信仰的上帝衷心祈祷,自己能想起来市中心到底是干吗来了。
我现在就希望车臣武装的人能从背后一枪崩了我。
那个复方药店跟个大洞一样,木板门,只有几排架子,药很少。药店中央摆着个锦缎沙发,上方挂着奇胡立的吊灯。这个地方的品位也太奇怪了,我的心情已经糟糕得不行了。
我走到柜台边。卖药的那个姑娘戴着个白色的帽子,很像修女帽,不过没有燕尾。也不知道是哪个民族的头饰。但这儿很多姑娘戴这个,特别是租车的地方。总有一天我要问个清楚。
“伯纳黛特·福克斯。”我说。
她和我对视一眼,调皮地眨了下眼睛,说:“稍等。”她站上一个台子,跟另一个药剂师小声说了句什么。对方压低下巴透过眼镜很严厉地打量了一下我。他们两个人都从台子上下来了,反正不管他们要干什么,刚才已经商量好了,得两个人才做得到。
“我收到医生发来的处方了,”男的说,“说是你要去坐海轮了,要用药来预防晕船?”
“我们圣诞节要去南极,”我说,“要过德雷克海峡。如果详细讲起那个海峡里漩涡的速度和浪的高度,肯定会让你大吃一惊。但我不讲,因为我特别不擅长记数字。而且,我拼了老命不去想这事儿呢。都怪我女儿,都是因为她我才要去的。”
“你处方上写的是ABHR,”他说,“ABHR基本上就是氟哌啶醇加上点儿苯海拉明、甲氧氯普胺和安定文。”
“我听着挺好。”
“氟哌啶醇是安定药。”他摘下眼镜放进衬衫口袋里,“苏联监狱用这种药来攻破犯人的心理防线。”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我说。
任凭我怎么施展魅力,这个人都无动于衷;或者我根本就没有魅力,这个可能性要大一些。他继续说:“这药有很多严重的副作用,最糟糕的是迟发性运动障碍。主要症状是不受控制地做鬼脸、伸舌头、吧唧嘴。”
“你也见过这样的人吧。”那个修女姑娘很沉痛地补充。说着扭曲着手去摸脸,头扬起来,闭着一只眼睛。
“你们肯定没晕过海船,”我说,“晕几个小时的船,就相当于在海滩上待了一整天。”
“那个运动障碍可能一辈子都治不了。”他说。
“一辈子?”我弱弱地问。
“吃药引发迟发性运动障碍的可能性大概是百分之四,”他说,“如果是年龄偏大的女性,可能性会上升到百分之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