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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这些小丑都给我带走,”布洛克吼道,“先迅速检查一下每人的身份。”
轮到什勒米洛维奇的时候,尽管他穿着空军军官服,布洛克还是认出他来。
“怎么?什勒米洛维奇?我还以为您被送进劳改农场了!竟然穿着空军服,更加不可思议了!毫无疑问,这些欧洲犹太人真是不可救药。”
布洛克指着蕾贝卡对他说道:
“您的未婚妻吧?肯定是法国犹太女人吧?还冒充以色列军队的中尉!玩得越来越油啦!喏,这些是我的朋友!我是善良的王子,我邀请你们喝香槟酒!”
一群吃喝欢乐的人立刻围了上来,轻快地拍他们的肩膀。什勒米洛维奇认出富热尔—朱斯加姆侯爵夫人、列维—旺多姆子爵、保罗·阿维卡瓦、索菲·克努特、让法鲁克·德·梅罗德、奥托·达·西尔瓦、伊戈尔先生、年迈的男爵夫人莉狄娅·斯塔尔、舍里切夫—德博拉佐夫王妃、路易—费迪南·塞利纳,以及让—雅克·卢梭。
等到大家都落了座,让法鲁克·德·梅罗德宣布:
“我刚刚卖给国防军五万双鞋。”
“我呢,卖给海军一万罐油漆。”奥托·达·西尔瓦也说道。
“各位知道吗?伦敦广播电台的童子军判处我死刑啦!”保罗·阿雅卡瓦则说道。“他们称呼我是‘干邑白兰地最无用的纳粹’!”
“诸位不必担心,”列维—旺多姆接口道,“我们收买了德国人,同样也能收买法国抗战分子,以及英国和美国人!我们要时刻牢记我们的主人约阿诺维西的这句格言:‘我并没有出卖给德国人,而是我,约瑟夫·约阿诺维西,犹太人,收买德国人。’”
“将近一个星期了,我在为讷伊的法国盖世太保干事。”伊戈尔先生声明一句。
“我是巴黎最出色的告密者,”索菲·克努特说道,“有人称我‘守门员小姐’。”
“我赞赏那些盖世太保,富热尔—朱斯加姆。他们更有男子气概。”
“您说得对,”舍里切夫—德博拉佐夫王妃附和道,“所有这些杀手都能让我发情。”
“德国占领也有好处。”让法鲁克·德·梅罗德也说道,他还显摆一个紫鳄皮钱包,只见里面塞满了钞票。
“巴黎也平静多了。”奥托·德·西尔瓦则说道。
“就连树木都明显呈现出金黄色。”保罗·阿雅卡瓦接口道。
“还有,能够听见钟鸣。”列维—旺多姆补充一句。
“我祝愿德国胜利!”伊戈尔先生干脆说道。
“你们要吸好彩牌香烟吗?”富热尔—朱斯加姆侯爵夫人问道,同时递给他们一只镶嵌绿宝石的白金烟盒。“有人从西班牙定期给我发运过来。”
“不吸,喝香槟酒吧!马上为守门员小姐的健康干杯!”索菲·克努特说道。
“也为盖世太保的健康干杯!”舍里切夫—德博拉佐夫王妃说道。
“去布洛涅树林走一走好吗?”布洛克警官转向什勒米洛维奇,提议说。“我想出去透透气!您的未婚妻可以陪我们一起去。到了午夜,我们再回到星形广场,同这小伙人最后干一杯酒。”
他们来到皮加勒街人行道上。布洛克警官指给他看,夜总会门前停着三辆白色德拉哈耶牌轿车、一辆黑色前驱动轿车。
“我们那小帮人的车!”布洛克向他解释道,“这辆前驱动车,我们是用来大逮捕的。您若是同意的话,我们就挑一辆德拉哈耶轿车吧,这会更快活些。”
萨乌尔坐到驾驶座,布洛克和什勒米洛维奇坐在前座,而伊萨伊、蕾贝卡和伊萨克坐在后排座。
“你们到大公爵夜总会干什么?”布洛克警官问他。“你们不知道吗,这家夜总会是法国盖世太保和黑市走私商专用的?”
他们到达歌剧院广场。什勒米洛维奇注意到一条横幅大标语,上面写着:“普拉茨司令部”。
“驾驶德拉哈耶轿车兜风多开心啊!”布洛克又对他说道。“尤其在巴黎,一九四三年五月份这时候。对不对呀,什勒米洛维奇?”
他定睛注视什勒米洛维奇,目光既温柔又善解人意。
“我们要达成共识,什勒米洛维奇:我不愿意违背使命。多亏了我,您肯定能荣获殉道勋章,这是您有生以来一直追求的。对,这是别人所能给您的最好的礼物,等一会儿,您就会从我手中接过去:照准您的脖颈一阵乱枪!在那之前,我们先清除您的未婚妻。这样您满意吗?”
什勒米洛维奇为了克制恐惧的心理,便咬紧牙关,集中回想几件往事:他同爱娃·布劳恩,以及同伊尔达·莫祖什拉格的爱情;他在一九四〇年夏季,身穿党卫军服,头几次在巴黎散步的情景:新世纪开始了,他们将要净化世界,永远医好犹太麻风病。他们一个个面孔明澈,头发金黄。后来,他的装甲车碾压了乌克兰的麦田。再后来,他又跟随隆美尔,驰骋沙漠。他在斯大林格勒受了伤。在汉堡,磷弹将解决余下的一切。他始终追随着自己的领袖。他还能让这个埃利亚斯·布洛克吓住吗?
“脖颈挨一阵乱枪!您说怎么样,什勒米洛维奇?”
布洛克警官再次审视他。
“您这种人,就是挨棍棒打的时候,脸上也挂着凄惨的微笑!真正的犹太人,百分之百犹太人,‘欧洲制造’。”
他们驶进布洛涅树林。他想起在伊芙琳小姐的看护下,在卡特朗牧场和大瀑布那里度过的下午,他也不会拿童年回忆来烦您。您就看看普鲁斯特的作品,恐怕更好一些。
萨乌尔将轿车停到金合欢路中间。他和伊萨克将蕾贝卡拉下车,就当着我的面强奸了她。布洛克警官早有防备,已经给我戴上了手铐,车门也上了锁。其实,不管怎样,我也不会有丝毫举动保卫我的未婚妻。
我们的轿车朝巴加泰勒方向驶去。伊萨伊比他的两个同伴高雅,他托住蕾贝卡的脖颈,将他的阴茎插进我的未婚妻嘴里。布洛克警官用匕首轻轻刺我的大腿,结果不大工夫,我这笔挺的党卫军裤子就渗出血来。
继而,轿车停到卡斯卡德十字路口。伊萨伊和伊萨克又将蕾贝卡从车里拉出去。伊萨克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摔倒在地。蕾贝卡哈哈大笑。这笑声扩大开来,由回音传遍整个树林,还继续扩展,达到惊人的高度,最后破裂成号啕大哭。
“您的未婚妻被清洗了,”布洛克警官喃喃说道,“您也不要太伤心了。我们应当去找我们那些朋友了!”
在星形广场,那帮人的确在等我们。
“现在是宵禁时间,”让法鲁克·德·梅罗德对我说道,“不过,我们有特殊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