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 I(第31/34页)
此事尽速办妥为要。你应当调派人数充足的裁缝与靴匠上船,现场制作这些物品,并在八至十日的航程内做完。
船只(12艘,在王家海港待命)将在三日内就绪起航,届时所有的采办及装船事宜必须完成。倘有差池,女王唯你是问。
V.备忘录 克莉奥帕特拉致财政长官(公元前36年)
无论马克·安东尼本人或他的代表向你发来任何命令或请求,未经本王明确准许与授权,不得拨用王家财库的任何钱款。这种准许与授权,只有在熟识的本王钦差亲手交付敕令,并且敕令钤有御玺的情况下,方可遵行。
VI.备忘录 克莉奥帕特拉致埃及军队的各位将军(公元前36年)
无论马克·安东尼本人或他的代表向你们发来任何命令或请求,未经本王明确准许与授权,不得拨用或承诺拨用埃及军队的任何兵力。这种准许与授权,只有在熟识的本王钦差亲手交付敕令,并且敕令钤有御玺的情况下,方可遵行。
VII.书信 克莉奥帕特拉致马克·安东尼 发自亚历山大城(公元前35年冬)
我挚爱的丈夫,女王已经下令向你勇敢的军队提供必需品;你的妻子正在像一个颤抖的姑娘一样飞速前来,只希望这难测的冬日之海不负所愿,将她快快送到你的面前。其实,当你读这封信的时候,她肯定是站在为补给船队引航的第一条船的船头,望眼欲穿,徒劳地张望着叙利亚的海岸,她爱人等待的地方,天气寒冷,就预先想象她柔情的怀抱吧,这能给你温暖。
作为女王,我欣喜于你的成功;作为女人,我悲叹我们迫不得已的分离。但是在接到你的信以来的匆忙日子里,我得出结论(我会弄错了么?),女人与女王终于可以合而为一了。
我将会劝说你与我一起回到温暖怡人的亚历山大城,把你在帕提亚初获成功的战事留待将来完成。劝说你将会是我作为女人的乐趣,也是我作为女王的义务。
你在东方遭遇的背叛,源头在于西方。屋大维依然在暗算你,对那些本应爱戴你才会蒙福的人诽谤你。我知道他企图整掉希律;根据我汇集的情报,妨害你在帕提亚取得更大成功的行省军团的叛变也应该由他负责。我得让你相信,罗马跟帕提亚一样有野蛮人;他们利用你的忠诚与善良,后果比任何帕提亚箭矢更危险。在东方只有劫掠;然而世界在西方,那里有唯独伟人才能想象的权力。
但现在我一边说着,思绪也不断游移。我想念你,最刚强的男人——我又成了女人,什么王国、战争、权力都不关心了。我终于来找你了,一个一个钟点地数着,度时如日。
VIII.书信 盖乌斯·奇尔尼乌斯·梅赛纳斯致蒂托·李维(公元前12年)
亲爱的李维,你的措辞多么委婉;然而在你的委婉底下,那武断的言外之意又多么明显!我们是否“受到蒙蔽”(可见是愚蠢的人),或是“截留了”一部分消息(可见是说谎的人)?我的答复并不会像你的问题这般委婉。
没有,老朋友,在帕提亚的战事上我们没有受到蒙蔽;我们怎么可能受到蒙蔽?即使在我们接到安东尼对远征的报告之前,我们也知道内中真相。我们对罗马人民说了谎。
不得不说,冒犯我的并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从中察觉的意味。你忘了我自己也是艺术家,深知有时必须问的恰是常人看来最出言不逊、最自以为是的问题。我自己为了艺术也会毫不犹豫去做的事情,怎么会冒犯我?并非如此,令我稍觉冒犯的倒是我察觉到的你问题的主旨;因为我觉得(但愿我错了)自己闻见了卫道士的气息。在我看来,卫道士是最无用最可鄙的东西。他的无用之处在于他会不遗余力地评判,而非孜孜不倦地求知,因为评判容易,知识艰难。他的可鄙之处在于他的评判反映着一种自我观照,出于无知与骄傲,他将自我观照强加于世界。我恳请你,不要变成一个卫道士;那样会毁掉你的艺术、你的心智。它对于哪怕是最深切的友情,都会是一个沉重的包袱。
如我所言,我们说了谎;如果我道出说谎的缘由,我的解释也不是为了辩护。我解释是为了拓宽你的理解力,增进你对世界的知识。
在帕提亚大败以后,安东尼向元老院发回一份“捷报”,内容极尽笼统,文过饰非;尽管人不在,他却要求举行一场凯旋式。我们接受了谎言,容忍了谎言的散布,为他举行了凯旋式。
意大利已经遭受过两代人的内战了;这个强健自豪的民族的近世史是一部失败史,因为兄弟阋墙不会有人胜利;塞克斯图斯·庞培失败后,和平出现了曙光;这样一个惨败的消息,对于政局的稳定和人民的灵魂而言,都可能是灾难。因为一个民族也许能承受一连串仿佛无穷尽的晦暗失败而不会崩溃;可是一旦稍歇,对未来产生希望以后,他们也许就承受不了那希望出乎意料地破灭。
那谎言还有一些更为特殊的原因。击败塞克斯图斯·庞培,仅仅是在我们接到帕提亚的消息不久以前的事;辅助军团已经解散,退伍的士兵在许诺给他们的土地里定居下来;他们被再次征召的前景将会彻底扰乱罗马城外的地价,重创已经摇摇欲坠的经济。
最后且最明显的原因是,我们仍希望安东尼会从他的东方帝国之梦中醒来,回心转意做一个罗马人。这是个徒劳的希望,但当时看来是有道理的。拒绝给他一场凯旋式——对全体罗马人说出你所谓的“真相”——会让他永远无法光荣地或和平地返回罗马。
我描述这些事情时一直说到“我们”,但你得明白,塞克斯图斯·庞培失败后,有将近三年,屋大维与阿格里帕只是偶尔在罗马;大多数时间,他们在伊利里亚安定边疆,平定蛮夷部落,那些人先前乘机在达尔马提亚的海滨任意妄为,甚至劫掠意大利本土的濒临亚得里亚海的村落。在此期间,我受命掌管屋大维的官印。决策都是我做的,但我要自豪地说每个决策都得到了皇帝的首肯,虽然先斩后奏是常事。我记得有一次他对付伊利里亚部落时负了伤,回来罗马短期养病,他对我说(我想他只是半开玩笑),有阿格里帕做军队的头儿,还有我做他政府的头儿——即便无名无分——他就感到为了国家的安全着想,自己应该放弃在两个职位上的虚名,转而充当我那一班诗人的头儿,自得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