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 I(第32/34页)

马克·安东尼……那些历经多年而不息的攻讦与反击啊!但是真相在这些话语之下,虽然世界也许永远不会完全理解它。我们没有玩弄手段;我们不需如此。虽然我们知道罗马元老院有许多成员属于旧派系,他们不理智地倒戈,将安东尼视为复古的唯一希望,这些人与我们敌对,支持安东尼,然而人民是支持我们的;我们有军队;我们有足够的元老院势力,至少可以执行我们最重要的政令。

我们会容忍马克·安东尼在东方做割据一方的总督或大元帅,不管他爱用什么名号,只要他还是个罗马人,即便是个抢掠的罗马人;我们会容忍他在罗马,即便他的放肆与野心一如既往。但我们渐渐无法不面对事实:他感染了希腊人亚历山大的梦,因做梦而病狂。

我们为他举行了凯旋式;这增强了他在元老院的呼声,但没有吸引他返回罗马。我们向他奉上执政官的任期;他拒绝了,没有回到罗马来。我们知道事态的发展趋向,为了避免它,情急之中尝试了最后一着,向他归还了他舰队中曾经帮助我们击败塞克斯图斯·庞培的七十艘战舰,又派了两千士兵去充实他损失巨大的罗马军团。屋大维娅也跟着战舰与军人航向雅典,希望劝说安东尼收敛他可怕的野心,瞻顾他作为丈夫、罗马人和三雄之一的义务。

他接受了战舰,收编了士兵,但是不肯与屋大维娅见面,也不给她在雅典提供住处,却即刻将她遣返罗马。而且仿佛要大家确信他的轻蔑一样,他在亚历山大城——偏偏是亚历山大城——办了一场凯旋式,让几个俘虏现身以充门面,然而他们不是献给元老院的,而是献给外国君主克莉奥帕特拉的,她高踞在金色宝座上,比安东尼位置更高。据说有一场极尽野蛮的庆典紧随凯旋式而来——安东尼装扮成欧西里斯,坐在克莉奥帕特拉身旁,她则穿上了那最怪异的女神伊西斯的服饰。他宣布他的情妇是众王之王,并宣布她的恺撒里昂是埃及与塞浦路斯的联合君主。他甚至铸造了钱币,一面是他的肖像,另一面是克莉奥帕特拉的肖像。

仿佛连带想起的一样,他给屋大维娅发去离婚信,然后随随便便、没有预告地将她撵出了他在罗马的住宅。

这时我们躲不开必然的事态了。屋大维从伊利里亚返回,不管东方发生什么疯狂的事,我们都得兵来将挡。

IX.元老院会议记录 罗马(公元前33年)

是日,前任执政官暨罗马舰队主帅、罗马元老院市政官马尔库斯·阿格里帕,为了罗马人民的健康与福利,也为了罗马的光荣,宣布如下事项:

(1)马尔库斯·阿格里帕将会私人出资,不借助公共财力,修葺并复原所有年久失修的公共建筑,同时清理并修葺罗马向台伯河排放废物的公共沟渠。

(2)马尔库斯·阿格里帕将会私人出资,向所有出身自由的罗马居民提供足够一年之需的橄榄油和盐。

(3)公共浴场将会免费开放一年,无论男女,无论自由民和奴隶,均可使用。

(4)为了保护轻信者、无知者和穷人,遏制外来迷信的蔓延,所有占星术士、东方巫师和魔法师不得进入城墙之内,目前从事邪术营生之人必须离开罗马城,违者处死并抄没全部钱财。

(5)在人称塞拉皮斯[28] 和伊西斯神庙的地方,不再容许买卖埃及迷信的器物,违者买卖双方均处以流放;该神庙原为纪念尤利乌斯·恺撒征服埃及而建,今后留作文物,不可视为罗马人民和罗马元老院对东方伪神的认可。

X.请愿书 百夫长昆图斯·阿庇乌斯 致大元帅马克·安东尼的亚洲军团统领穆纳提乌斯·普兰库斯 发自以弗所(公元前32年)

本人阿庇乌斯,是卢基乌斯·阿庇乌斯之子,属于科尔内利亚氏族,原籍坎帕尼亚。父亲务农,在韦莱特里给我留了几亩薄田;我从十八岁到二十三岁在那里耕种,换取微薄的生计。我的农舍仍在当地,由我年轻时娶的妻子管理,虽然她是获释女奴出身,但纯洁而忠贞;土地则由我仍活着的三个儿子照看。我没了两个儿子——一个是病死的,另一个是长子,多年前在尤利乌斯·恺撒麾下远征西班牙对付塞克斯图斯·庞培,中途亡故。

为了意大利和子孙后代,我二十三岁入伍从军,那年图利乌斯·西塞罗与盖乌斯·安东尼担任执政官,后者是我如今事奉的马克·安东尼的叔父。头两年,我在盖乌斯·安东尼的军队里是个普通士兵,我军光荣击败过阴谋者喀提林;当兵第三年,我跟着尤利乌斯·恺撒去了他的第一次西班牙远征,虽然我年纪尚轻,但尤利乌斯·恺撒见我作战勇敢,让我做了马其顿尼亚第四军团一名较次要的百夫长。我从军迄今三十年,参加过十八次征伐,其中十四次任百夫长,一次代任军事保民官;指挥我战斗的包括六位依程序当选的元老院执政官;我曾经在西班牙、高卢、阿非利加、希腊、埃及、马其顿尼亚、不列颠和日耳曼服役;曾经在三场凯旋式中游行,五次因救了同袍一命而获得月桂冠,二十次因战斗勇敢而受勋。

年轻时我立过入伍誓言,要遵从政务官、执政官和元老院的权威来保卫国家。我一直忠于誓言,奉行操守为罗马效命。现在我年届五十三岁,希望能解甲退伍,回到韦莱特里隐居,安度余生。

我很清楚,依法律来说,您可以不顾我的年纪和服务,拒绝我退伍的请求,因为是我主动参加这场征伐的;我也清楚,我现在要说的话可能会让我陷于险境。倘若如此,我愿意认命。

当我从马尔库斯·阿格里帕的军队被分拨出来,派到雅典,再到亚历山大城,最终来到以弗所这里的马克·安东尼的军队中,我没有抗议;这是士兵的际遇,我早已习惯了。我曾经与帕提亚人交手,并不惧怕他们。但是数星期以来的事件令我产生深深的怀疑;我一定要向您陈词。当年在高卢,我们在尤利乌斯·恺撒麾下一起战斗过,您待我的磊落行止使我怀有一些希望:您也许会听我陈述,不会对我遽下判断。

显然我们不会对战帕提亚人、米底人,或东方的任何人。我们却拿起武器,却操练演习,却建造作战机械。

我向执政官和罗马人民的元老院立过誓言;我不曾违背这个誓言。

然而元老院今在何方?我实现誓言的依归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