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传阅函件(第7/7页)

我们拟使本函保持简洁,以便做一次私下的讨论,是否可行,由你定夺。你不难从我们所做的简单结语中看出,你这封传阅信函并未得到你原先可能希望得到的效果。其所以失败的原因,大部分在于一个客观的事实,那就是你的意见与大家的看法难以调和,这是毫无疑问的一点。不过,此外还有一些纯属形式上的原因。不论怎么说,我们觉得,如果由你本人亲自与你的同事们做一番直接的讨论,情形似乎就会显得和谐积极得多。此外,我们还得指陈的是,使得教育委员会产生相反或不利反应的,不仅是因为你运用书面备忘录的方式表达你对这个问题的看法,而且更加显眼的是,你在一封专用的公函中插入一个私人的请求——一种陈情,这在我们之间是一种很不寻常的做法。你的同事们大都将这种混杂看成一种不幸的创新尝试:有些人指称这是一种违反常规的做法,而率直地表示此风不可长。

你要求辞去现职,并调往某国俗世学校服务,是我们最感棘手的敏感问题。陈情人早该想到,教育委员会对于一个如此突兀而又受到奇异争论的请求,是不可能批准的。因此,不用说,委员会的答复自然是“不准”了。

假如教会组织不再能够分配每一个人的职务,我们圣秩制度还有什么体系可言?如果每一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才能为他自己选择职位,我们卡斯达里将会像个什么样子?对于此点,我们建议珠戏导师仔细反省,并令他继续执行他所受任的此一光荣职务。

我们如此说,就算已经答复了你要答复的要求,我们歉难给你一个如你所愿的复示。但因来函颇有策励和告诫的价值,我们仍应表示深切的谢意。对于它的内容,我们想我们可在不久的将来与你做一次口头的讨论。因为,尽管教会组织相信它可以信赖你,但你在函中所述不能执行公务一节,我们自然没有不予关切的理由。

克尼克捧读这件复函,虽然没抱太大希望,却也全神贯注。他曾预料教育委员会将有“关切的理由”,尤其会有焦虑的征象。最近有位客人从希尔兰来到珠戏学园,持有教会组织委员会给的一般通行许可证和推介函。他要求数天的接待,说是要在档案室和图书馆查考一些资料,并请求准许旁听克尼克的讲演。他是一位沉静而又专注的长者,几乎探望了珠戏学园的每一个部门和每一座建筑,此外还特别向德古拉略斯致候,并数度造访住在附近的校董。几乎无可置疑的是,此人是奉派而来的视察人员,看看珠戏学园有无疏忽之处,珠戏导师的健康是否良好,是否忠于职守,职员是否勤勉,学生是否用功。他待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听了克尼克的每一堂演讲。对于他这种默默的随处现身,有两位官员甚至还做了一些评述。显而易见,教会组织董事会要等这份调查报告送达之后,才好决定给珠戏导师复函。

他对这封复函有些什么想法?它的执笔人可能是谁?它的做法不露痕迹:它是一封传统的公函;没有特定主题,但很得体,颇能应景。但经仔细分析之后,他又感到它比初读时透露了更多的个性。全篇要旨皆以圣秩制度的精神为基础,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正义之感和秩序之爱。我们不难看出的是,克尼克的此种陈情曾是多么令人感到不快、不便,更别说是棘手和烦厌了。毫无疑问的是,它的执笔人看了之后当下就决定批驳而不问别人的意见如何了。虽然如此,但此种恼火却受到另一种情感的影响而缓和了下来,何以见得?因为函中含有一种显然同情的语气,因为它述及了克尼克的陈情曾在教育委员会聚会时得到比较宽厚而又友善的评述。因此,克尼克可以确信,这封复函的执笔人一定是教会组织董事长亚历山大本人了。

现在我们的旅程已经告一段落了,希望我们已将约瑟·克尼克一生的重要事迹做了完整的报告。毫无疑问的是,以后的传记作者,将有机会考查并补充更多的细节和详情。

对于这位导师逝世前几天的生活情形,我们不想提出我们自己的报告,因为,对于这段时间的实况,我们所知的既不比华尔兹尔的每一个学生为多,故而要说这个故事,也就不会比正在流传的《珠戏导师遗闻》一文说得更好了。此文大概出于这位已故导师的某些得意门生之手。我们希望就以此文作为本书的终结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