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喊叫大厅 1984—1991(第9/14页)
我十二岁生日那天,我们决定和小团伙里的其他成员一起去市民花园庆祝,借此机会也可以离开我们自己的街区出去闯闯。我们需要瞒着家长们偷偷前往基艾亚滨海路,利奥宣称他曾去过那里,然后再搭乘有轨电车,直达胜利广场。
这次带有出逃性质的庆祝我们之所以会选择那个地方,原因很简单:市民花园是由一系列的小花园组成,那里是基艾亚街区的女孩子们经常出没的地方,而基艾亚街区的女孩子们是整个城市里最漂亮的,她们会聚集在那里等待着其他街区的男孩子们前来追求,接着便是一些肮脏的事情。因为她们来自一个富裕的街区,我们知道她们肯定会瞧不起我们,但我们在意的只是要利用她们的风流创造出尽可能多的故事。
据说在水族馆附近有两三个这样的女孩子极其疯狂,她们愿意让你做任何事情,愿意用嘴,愿意让你在她们的三角裤里尽情探索。我对这样的话题并没有太多感觉,我并没有其他人所表现出来的那种饥渴,只是尽可能地跟着他们。我的年龄最小,听着他们讨论那些露骨的事情也没有明白太多。
我感觉即使是这方面的老手也会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的困惑,比如说,阴啼这个东西,我们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在哪儿,但我们可以确定它一定在女孩子身上,或者身体里面。我们不清楚是只有基艾亚街区的女孩子有,还是其他所有的女孩子也都有,但我们听说必须要以某种方式找到并刺激它。如果你成功做到了,如果某个女孩子告诉你她刚刚被操得很爽,那么你就会到达一个更高的层次:你是真正的男人了。
所以在我十二岁生日那天,我们坐上了1号有轨电车,穿过了整个城市,向大海的方向前进。事实上,我以前跟着我父母亲去过那里,但和利奥还有街区里其他伙伴一起去玩注定将会是一次难忘的经历。就这样,我把头伸到车窗外,让咸咸的海风抚在我的脸上,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司机赶我们下车为止。旅途中的兴奋之情让我们暂时忘记了阴啼和其他所有肮脏的事情,尽管我们很快将要付诸行动了:说到底,我们只是一群爱吵闹的小男孩,相互煽动着彼此要摆脱那些束缚着我们的枷锁。
几个小时过去了,我们明白了一个悲惨又忧伤的真相,基艾亚街区的女孩子们其实并不像我们所听说所想象的那样疯狂。我们整整一个下午都在尝试着接近她们,向每一个人提议能不能摸一下她们的阴啼,而最终的结果是我们骚扰了整个沿海街区。然后明白了第二个真相,克里斯蒂安·扎扎罗,尽管他是我们学校公认的最漂亮的男孩子,却也跟着我们一起来到这里寻找性体验。他对我们说,阴啼根本就不存在,更准确地说,不存在“阴啼”这个词,我们的发音有问题。
“应该是‘阴蒂’,而不是‘阴啼’。我在百科全书上看到过。”
“那是什么东西呢?”有人问道。
“和阴啼是一样的,只不过正确的发音是阴蒂。”
我们互相看着彼此,困惑不已。我们反复不停地念叨着“阴蒂”,试图快速记住这个新术语。有那么一会儿,我们都沉默不语,静静地观察着一群女孩子在市民花园的小路上闲逛着,看起来和我们自己街区里的女孩子们围着圣塔西西奥教堂闲逛的方式是一样的。也许这些女孩子也并不比我们自己街区的要漂亮多少。
“所以说我们今天出尽了洋相,丢人丢到家了。”里卡尔多·皮尼亚泰利不容置疑地总结道。他是我们街区里玩具商的儿子,十五岁,是当时除了利奥之外最聪明的一个。
利奥看着我,突然爆裂般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传染性极强,我也开始放声大笑。过了一会儿,我们所有人都狂笑不止,路过的行人迷惑不解地看着我们,也许在想着我们都疯了。又过了一会儿,小团伙中的某个人率先停了下来,提议道,为了找到真正愿意做肮脏事情的女孩子们,我们必须要换个地方。
“我们应该去佛梅罗街区,在那里才真的有疯狂的女孩子。我的表兄弟告诉过我,在那里她们会真的让你进入体内。”
整个小团伙都安静了下来,这个消息比刚才的哈哈大笑更有传染性。年纪比较大的那几个,包括利奥,都竖起了耳朵。
“真的可以进入体内?”克里斯蒂安·扎扎罗问道,一边吞着口水。
“真的可以进入体内,”那个声音确认道,“如果你带她们去吃冰激凌,甚至还有可能,当然只有那些最疯的女孩子,还有可能会让你从后面进去。”
07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都会反复去讨论这一次为庆祝蜘蛛人出狱而燃放的烟火。这座城市还从未有过如此壮丽的烟火,堪比在索伦托大港的圣安娜节。
在监狱里几乎六年的时间,政府部门许诺下各种诱惑让他开口泄密,就差没把月亮摘下来送给他,他却始终一言不发,而这也是他最起码应该做到的。他的沉默感动了石头脸,这次特殊的庆祝便是一次奖赏,与此同时,在他整个监禁期间,美国女人每个月都会按时从集团会计那里收到丈夫的工资。那笔钱的一部分被捐到教堂里,在忙完流浪汉食堂的工作之后,她在教堂里度过了大部分时间:如果不是唐·卡洛,她不知道还可以用现金赎罪。
在庆祝进行的时候,利奥的家里人来人往。朋友、亲戚,或者只是认识的人。大家都热切地想要再次见到文森佐,和他握手,欢迎他的回归。在厨房里,有成堆的一包一包的莫扎莱拉奶酪和面包、糖、咖啡、糖水桃子、那不勒斯甜品,以及用纸包着烤的各种肉类。当天色开始暗下来的时候,人群聚集在楼下大街上,等待着点燃烟火。
我甚至没有试图去说服我父母亲。我和他们之间保持着一种默契,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如果再去要求相反的事情是没有意义的。因此我只好留在我们的新公寓里,隔着足够安全的距离,从窗户里欣赏烟火。我们的新公寓位于一栋住宅楼的顶层,这里有门卫和令人羡慕的卫生服务,这让我父亲相信在我们和恶魔之间已经建立起了一堵高墙。
我们是在四年前搬的家,那个时候,父亲手中持有意大利飞机公司的蓝筹股已经七年多了,他是该公司在米兰证券所申请破产时买下的,就在一九八六年四月十六日从十六点十六分到十六点三十九分,那些股份增值了整整两亿里拉。
而之前一天,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一天。
四月十五日,他正在收尾一桩买卖的谈判,而到了某个时刻,突然传来消息,两枚曾经被赠予利比亚的SS-1飞毛腿导弹正在向位于兰佩杜萨岛的一个北约军事基地飞来。卡扎菲[12]关于此次行动口出狂言,但他的飞毛腿导弹在到达意大利的土地前便落入了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