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第29/37页)
听他这么一说,尽管我努力克制自己,免得哭出声来打断了他,但是,我仍禁不住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大声说道:“我亲爱的夫君!我最好的、最亲爱的人!即使不是为了您的幸福,也请您告诉我,在我的幸福中还缺少什么才能让我更好地享受幸福……”他打断我说:“您并不缺什么了,您已经是幸福的了,您完全应该这么幸福,而现在正是您平静地享受您花了那么大的代价,至今才获得的幸福的时候了。如果说只要您对我忠贞就足够了的话,那么,既然您已经答应我对我忠贞了,您就已经做到这一点了。另外,我还希望您对我的忠贞并不使您为难,而且您也感到愉快,因为,唯其如此,我们两人才会无须相互劝诫,彼此心心相印,忠贞不贰。朱丽,我们做到了,也许比您想象的做得还要好。我觉得您唯一做得不够的是,您还未能恢复您应有的信心,您过分地贬低了自己。过于谦虚同过分骄傲一样,都是危险的。如同鲁莽冒失使我们去干我们往往力不从心的事一样,畏缩怯懦则会使我们缺乏信心,有劲也使不出来。真正的谦虚谨慎则在于要充分了解自己的能力,并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您身份改变之后,已经获得了新的力量。您已经不再是那个哀叹自己的软弱而失足的不幸的女孩了;您现在已是最贤惠的女人了,您已经是视自己的天职与荣誉高于一切的女人了,如果说您还存在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您把自己往日的错误看得过重,难以自拔。您不应该再这么自己责难自己,应该学会相信自己,以便更好地依靠自己。您应该排除那些有时会让您想起往日过错的不必要的疑虑。恰恰相反,您倒是应该庆幸自己在不谙世事的年龄选择了一个诚实的男子,选择了一个今天能够在您丈夫面前成为您的朋友的情人。当我一得知你们两人的关系时,我便爱屋及乌地对你们两人都十分敬重了。我看出了是什么迷惑人的激情把你给引入歧途的:这种激情只能对心灵美好的人起作用;它有时会毁了他们,但它却只是通过一种美才迷惑住他们的。我认为,使你们二人走到一起的那同样的激情,一旦你们的关系变成罪恶的了时,它就立刻会让你们的关系疏远的,而罪恶的念头尽管可以进入像你们这样的人的心,但却无法在其中扎下根来。
“自这时起,我便明白,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必中断,你们相互间依恋之情有许多值得称道之处,应该加以很好的处理,而不应把它毁掉,你们二人若是忘掉对方,则必然大大地损害自身的价值。我知道,激烈的斗争只能是更加刺激起强烈的欲望,而且,如果说艰苦的努力能够锻炼心灵的话,那也将给心灵带来一些痛苦,而痛苦的持续则会使得心灵消沉,一蹶不振。我利用朱丽的温柔来舒缓她对自己的严厉。”随即,他又对圣普乐说:“我鼓励她继续她同您的友谊,但却从中清除与友谊无关的东西,因此,我认为,我使她在心中为您保留的东西,也许比我让她自行处理的话,所留给您的东西还要多。
“我的成功鼓舞了我,因此,我想象医治她那样来医治您,因为我很敬重您,尽管对罪恶存有偏见,但我始终认为,只要以诚相待,充分信任,就能换回心地纯洁的人的诚意的。我在见到您之后,您没有欺骗过我,您至今也没欺骗过我;尽管您现在尚未达到您应该是的那样,但我对您的看法比您所想象的要好,我比您自己对您都更加的满意。我清楚地知道,我的所作所为看上去怪兮兮的,与所有的共同准则相悖,但是,当我们对人的心灵有了更好的了解时,共同的准则就不能完全笼而统之地遵照执行了;朱丽的丈夫不应该像别的男人那样为人处世。我的孩子们,”他心平气和地对我们说道,“你们是怎样的人就做怎样的人吧,那样,我们大家才会都高高兴兴的。尽管人言可畏,但是,不必担心自己有什么不对的,你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你们只需考虑现在的事,你们的未来将由我负责。今天,我就不能再跟你们多讲什么了,但是,如果我的计划能够实现的话,如果我的希望不致落空的话,我们的命运将会更加美好,而你们两人将比你们从前那样更加幸福。”
他站起身来,拥抱了我们,而且想让我们也相互拥抱,就在这个地方……就在这个我们从前……克莱尔,啊,亲爱的克莱尔,你一直是那么的爱我的!我没有表现出任何难色。唉!如果我表现出面带难色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这次的一吻与那次让我对这片小树林感到恐惧的一吻大相径庭:我略有点忧伤地暗自庆幸,我感到,我的心灵已发生了变化,比此前我一直不敢承认的变化要大。
当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我丈夫拉住我的手,让我站住,并指着我们走出的那片小树林,笑着对我说道:“朱丽,不必再害怕这个隐秘的地方了,我们刚刚已把它所隐藏的秘密给说出来了。”你也许不愿意相信我所说的,表姐,但我可以对你发誓,他的确具有某种能看透别人心思的超自然的才能,但愿上苍永远让他保留这种才能吧!我有那么多对不起人的地方,但他却对我如此的宽大为怀,这无疑是因为他具有这种才能所致。
你大概尚未看出这其中含有对我的忠告:耐心点,表姐,我马上就会告诉你的,不过,我刚才跟你说的对澄清其他的那些问题也是十分必要的。
在我们往回走的时候,我丈夫对我说,德·埃唐什那边早就在等着他去,所以他打算明天就动身前往,并顺道去看看你,他将在那边待上个五六天。我觉得他在这种时候离开很不适宜,但我并没有明白地说出来。反正我认为德·沃尔玛先生不应该把自己邀请来的客人留在家中,自己却离去了。可他却回答我说:“您难道想要我让他感觉他不是在自己的家里吗?我要像瓦莱人那样待客。我希望他在我家里宾至如归,不必天天陪着他。”我见他不愿听我的,所以我就换了一招,尽力劝我们的客人同我丈夫一同前去。我对我们的客人说:“您会发现那儿有它自己独特的美,甚至有您所喜爱的美;您可以参观一下我祖辈的以及我的产业:您对我十分关心,所以我认为您会有兴趣去看看的。”我正要说那座城堡很像爱德华绅士家的城堡,而且爱德华绅士…… 幸好,我把话咽了回去。他很简单地回答我,说我言之有理,他会做我所喜欢的事的。可是,德·沃尔玛先生好像故意在为难我似的,回答他说,他应该自己决定,自己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您觉得怎么样好?是去还是留下?”我们的客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留下。”我丈夫握住他的手说:“那好!那您就留下。您是个诚实而坦诚的人,我对您的回答非常的高兴。”在有第三者在场的情况下,我无法太坚持己见了。我沉默着,我焦急忧虑的心情无论怎么掩饰,还是被我丈夫看出来了。当圣普乐走开去一会儿时,我丈夫很不高兴地问我:“怎么啦!我是不是想帮您,却帮了倒忙了?难道德·沃尔玛夫人的美德是因时而异的吗?可我,我却不是这样的,我希望自己的妻子的忠贞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偶然为之,我觉得自己的妻子光是遵守诺言还不够;我很不高兴她心里尚存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