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德罗·阿尔杉茹·奥茹欧巴的民事斗争以及人民如何占领了广场(第10/33页)

陪审员一致同意将被告无罪释放。轮到桑托斯·克鲁斯宣布判决,下令释放泽·德·伊纳西亚。“我差点也哭了,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同样的事情。”大法官兴奋地对辩护人说,“我会为你取得律师执照。穷人再也不会没有律师了。”

这就是达米昂的毕业典礼。在这场毕业典礼上,没有戒指、没有学士服、没有毕业照、没有舞会、没有司仪也没有同学,只有他自己,独自一人。一切都结束之后,可怜的卡苏拉来到年轻人面前表示感谢——不管怎样,她爱她的男人,而且原来已经打消了看他重返自由的希望。

“上帝会报答你的,少校先生!”

为什么是少校?只有她自己知道,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他却成为了永远的达米昂·德·索萨少校。

8

佩德罗·阿尔杉茹听出了阁楼门外少年的声音:“教父,请让我进去。”他把一些印好的校样藏在书里。

“是你吗,塔代乌?进来吧。”

外面正在下雨,是绵延的细雨,有些悲伤的意味。

“你怎么来这儿了?出什么事了吗?”

毕业典礼之后不久,塔代乌就在“亚瓜刮拉铁路”建设工程中得到了一份工作——工作地点在热基耶,职位是助理工程师。工资不高,工作环境也不好。但他宁愿去巴伊亚州内陆城市积累一些实际经验,也不愿留下来在州府跑腿,在办公室里消磨时间,争着去当公务员。我读大学可不是为了这个。

“我得和你谈谈,教父。”

床上传来罗萨丽娅的呼吸声。阿尔杉茹离开椅子,遮盖了姑娘令人垂涎的裸体。她含笑入睡,沉浸在甜言蜜语的温热里。她一直期待着这些话,能听到真好。已经过去十年了,那时她只有十六岁,洛雷罗上校冷漠的儿子罗伯托扶着她的下巴说:小姑娘,你到了该上床的年龄了。儿子之后,轮到爸爸。上校给了她一条裙子与几枚硬币,罗萨丽娅便在阿拉戈伊尼亚,在阿德里·瓦赛琳娜的妓院里当了妓女。她跟随一名流动商贩到了巴伊亚。佩德罗·阿尔杉茹到耶稣圣殿广场买橘子时遇到了她。直到那时,罗萨丽娅才明确知道她是一个人,不是一件东西,一块破布,一个没用的婊子。

“我得和你谈谈,教父。”塔代乌重复了一遍,“希望你能给我建议。”

“我们出去说。”阿尔杉茹感觉内心沉甸甸的。毕业那天早上的预言浮现在记忆里:工作、旅行与爱的煎熬,海螺如是说。

他们走上斜坡,步履缓慢,突然看到里迪奥·库何站在篷子里,旁边是铅字与他的学徒。塔代乌讲,阿尔杉茹低着头听。建议?为什么还要建议,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连船票都订好了?

“我不会给你建议,你也不是来征询意见的。但我认为你想得对。我会非常想你。”他重申,“会非常非常想你。但我不能把你拴在这儿。”

塔代乌决定放弃铁路建设工程前往里约热内卢。在那里,他将加入由保罗·德·弗朗廷指挥的工程师团队,将巴西首都建设成一个现代化城市。邀请得益于贝尔纳教授,他是弗朗廷的朋友。他去了一趟里约,说起蒙他庇护的这个年轻人的天赋——肯吃苦,有抱负,有才干,能为大工程师的团队做出宝贵贡献。“让他过来,我需要有准备的年轻人。”

“这是我的机会,教父。在里约有更广的平台。在这里,我只能称为交通秘书处的一名办公人员。我读大学不是为了做公务员,困在办公桌前,挣一份不错的工资,等着升迁。在南方,我可以发展事业,尤其是跟这样一个人一起工作,很少人有这份幸运。贝尔纳教授是一个真正的朋友。”

只有这些吗,塔代乌?你没有其他事要说吗,其他需要讨论的事情?阿尔杉茹大师知道最重要的事情还没说。塔代乌寻找着词汇,想着该如何开口。

“说吧,我的孩子。”

阿尔杉茹几乎一直都称塔代乌的名字,有时候甚至称全名“塔代乌·坎尼奥托”,几乎从来没有对他说过“我的好人”或者“伙计”,这是他称呼别人的惯常方式。只有在很少、极少的情况下,才会叫他“我的孩子”。

“教父,我喜欢一个同学的妹妹。你认识那个同学,他叫阿桑代里奥,我曾向你介绍过,他是班级发言人,你还记得吗?他现在在美国,会在那儿待一两年,在一所大学学习专业知识。他们家非常富有。”

“金黄的发髻,皮肤透明得像乳化玻璃,眼睛很大。”

“教父,你认识她?”

“那这个富有的白人家庭,他们对这场恋爱是什么态度?”

“没人知道这件事,教父,只有我和她,现在还有你。”

“萨贝拉……”

“她跟你说了?”

“你别担心,她什么都没说。她是萨贝拉的亲戚?”

“不是亲戚。只是认识。应该这样说:露的外婆——她叫露西娅,但大家都叫她露——她外婆与萨贝拉是年轻时的好朋友,有时候还会回忆起过去的事情。就这样,露认识了萨贝拉并且总去看她。不过,她们家没人知道这件事,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至少现在不想。”

“你为什么不想呢?害怕他们不同意?”

“因为我是混血儿。露家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我不确定如果他们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到现在为止,他们对我很好。以后对我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她妈妈有贵族气质;她外婆,也就是萨贝拉的朋友,就更不用说了。有时候,当她妈妈艾米丽娅太太骂某个女仆‘黑猪’的时候,甚至会有些好笑。她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就差向我道歉了。但是,教父,这并非我秘而不宣的原因,您教会我为自己的肤色自豪。我只是不想两手空空地到这户富裕人家求婚。如果他们因为我是混血儿而拒绝我,我有自己的办法,但是如果他们不同意,是因为我没有能力供养一个家庭,我还有什么权利抱怨?没有,您不觉得吗?”

“你说得对。”

“我要去里约,我要工作,教父。我不是笨蛋,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技术人员。我将加入全国最好的工程师团队。我想,最多两到三年,我就能稳定下来。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回来敲露家的大门,因为我有东西可以给她。那个时候,阿桑代里奥也该从美国回来了。他会是我很重要的帮手,给予我决定性的支持。你还记得我在他们家学习过很多次吗?他自己说过,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他根本没法毕业。他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