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第17/20页)
“他没有复活,我也没有失望。贝阿特丽丝,加什帕尔的一个女朋友,拉里五号,他是这样给她起的外号。一开始,我不明白,加什帕尔说话老是前后不一。拉里五号,拉里五号,直到后来我才明白,这是一个女人。一个很富有的寡妇。加什帕尔在纽约大学攻读博士期间的老同学,当然,他的博士学业最后也放弃了。”
“是的,我知道。那大象呢?”
“加什帕尔先生为贝阿特丽丝介绍了两个流亡的柬埔寨画家,贫穷,却很有才华。贝阿特丽丝,很敏感,首先支持了“大象画家”的计划。为越来越无用处的大象开了一个艺术学校。它们的生活维持费用高得惊人,医疗费用也同样昂贵。我读到,每头大象从出生起,就有一个年轻人专门负责照看,那也是唯一一个一直照顾它到死的人。这说的是亚洲象,而非洲象,情况则不一样了。加什帕尔是在佳士得拍卖行的一次拍卖中买下的这幅画。贝阿特丽丝建议他的。我不认为你的朋友将会来问我的意见。他受够了我对他说他跟一头象一样庞大。他本该去泰国。”
“他有没有建议过什么?”
“没有,但他并没有打听露的消息。他一阵风地来到,放下卷筒,然后就走了。For ever[43]。”
戈拉不吭声,科齐不吭声。场景结束了。
“你真是绝了,伊齐,神了。我都忘记了我的血管成形术、支架、惊慌。”
伊齐瞧着他,面带微笑。
“这让我开心。还有别的。既然已经讲到……加什帕尔给我留下了一封信。他对我说他对共和党的图像标志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先知穆罕默德生于象年。这我忘不了!伊斯兰教诞生之前四十年。当阿比西尼亚国王的也门后代暴君阿布拉哈攻打了麦加,他不仅仅依靠了一支巨大的新军队,他同样还求援于大量的象。加什帕尔失踪之前还在补充完善着我的教育。”
现在戈拉也笑了,瞧着他的朋友。
“还有一个奇怪的影射。他想要我问问你,你是不是曾有过一个代码名称。这可是秘密警察,不是吗?”
“我猜是的。我是不是曾当过一个探子。有过很多。被人跟踪,也跟踪别人,这是游戏。有时,角色还叠加起来。”
“我很明白我在躲避什么。我希望人们能谈一谈。我们俩,我们可以谈一切,不是吗?在我们之间,什么都将不会变,不是吗?”
“那是自然。”
伊齐坚信一番长时间的会话将会进行。古斯蒂看来并没有准备好。
“是的,很有趣。我们下次再谈吧。我累了,天也晚了。你真是绝了,伊齐,神了。我都忘记了我的血管成形术、支架、惊慌。”
两个老同学兄弟般地拥抱,如同以往。
伊齐若有所思地停在门槛上。与其说是惊讶于戈拉的拒绝,莫如说是更惊讶于他断然打断问题的方式。他谢过他,用同样的词语,以同样的方式机械地重复,一连两次。
回到自己家后,戈拉倒头便呼呼睡着了。第二天,他似乎彻底恢复了。
***
恢复后,他匆匆扑向电视屏幕。
泰国国立大象研究所建议赠送特别的礼物给那些热爱动物和艺术的人。一些奇特绘画,由大象所绘,依靠或不依靠人类的手和精神的帮助。在这一抽象创造性——对,这就是该收藏系列的名称,“抽象创造性”——的例外收藏系列中,不允许有任何作假。
绘画所用的纸张是“手工”制造的,特地为该收藏系列而制,100%再循环,无菌,尊重环境保护的规则,丙烯颜料是高质量的,进口自英国和法国。
病人满意地证实:大象终于忘记了自己巨大的躯体。它们每一个,从出生到死亡,都有自己的照料者和训育者,他十分了解它的家谱和它的生平。训育者是由“大计划”所培养的,要上一些特殊的课:如何准备画笔和颜料,什么时候给出开始的信号,尤其是,什么时候让它结束。最关键的,是要适时地停止创作进程。大象是不会自己停下来的,它们会无休止地继续下去。
著名的南邦保护中心,正在为预防亚洲象的消失而努力工作。十年前生活在泰国的大象有十万头,现在数量已缩减了一半。南邦保护中心收到的专门基金,用于对它们的照料,还用于向人们发出呼吁,敬请他们关注大象的悲剧命运。
问题并不仅仅存在于泰国或南非,同样还存在于科罗拉多斯普林斯,在那里,著名的艺术家乐乐的绘画在该市机场的一次个展中出售。雌象乐乐生于1980年,1981年来到夏延山的动物园,之前,在南非的克鲁格国家公园里,它就成了孤儿。在这里,它跟它的雌性朋友金巴生活在一起,后者同样来自南非。尽管乐乐有着巨大的体积和体重,它在几个星期中就适应了课程。它很注意细节,只使用它喜欢的画笔工作。“大象有十万多块肌肉,”戈拉教授的电脑宣称,他正在收看费城动物园庆贺非洲象西达利四十八周岁生日的聚会。西达利,外号达利,作为同类中的老者受到了庆贺。戈拉随后转到了美国的托莱多动物园,在那里,小路易为它的五岁生日收到了一个漂亮的奶油圆球蛋糕,还有合它口味的礼物。在奥克兰的动物园,公众可以看到一部关于大象的饮食和照料规划的电影,而在洛杉矶,人们在一年前纪念了七岁大的漂亮母象露比的出发,她去表演福利会开始它的演员生涯。
“图像远胜于词语!地面信号传播在图书馆找不到对等者。”
这是加什帕尔的嗓音吗?问题突然冒了出来,从他思想的迷雾中胜利地突兀而出。
“还有没有一个同样疯狂和精彩的国家?既理想主义又实用主义,既恬不知耻又有宗教意识!是这样,basta!Novica,这个在线的商贸事务所,代表了十五个大象绘画学院,大象的,这么说正确吗?很正确,很精彩。十—分—精—彩,basta。”
在线,再好不过了!大象的绘画!十五个艺术学院!
人们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通过书本吗?不,通过荒谬的小小屏幕!
他很难习惯于这一发明,比乐乐习惯画笔更难,但这已成为了一种必需,就如同所有替代了别的蠢事的蠢事。一秒钟里,变!人们就找到正在找的东西,但是只要有一个错误,那就完蛋!人们就不知道该如何走出迷宫。迷途,受辱,人们不再记得恢复手术。只有“技术与幼稚的救世军”能够引导你:三岁、八岁或十八岁的孩子,耳朵上和鼻子上挂着微小的电脑。所有人都诞生于神妙的工具,而不是母体的胎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