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妇女时代(第10/10页)

他是个信教的人吗?我认为只有信教的人才会对宗教如此难以释怀,只有真正倾心于印度教的人才会在艰涩、玄奥的印度教经文上花这么多时间。我想起在圣蒂尼克坦的齐达南达·达斯·古帕塔:不信神的齐达南达在半退休的状态下有一股读奥义书的“重拾的兴趣”,而且,只比维希瓦·纳特年轻几岁的他在其中找到了最高的精神层次,觉得很有益。

维希瓦·纳特说:“我根本不信教。”对奥义书的看法?“文字游戏,奥义书只是个文字游戏。灵魂啦,梵天啦,通篇都是在证明灵魂是梵天的一部分,而梵天就是灵魂。有人说是,有人说不是,有的说半是半非。印度教哲学家一辈子就在小事上辩来辩去。”

他办公室里的起舞湿婆雕像只是装饰性的艺术品,不是有灵力的宗教圣像。

“我觉得宗教是人类最大的祸根。没有任何其他事物能比它杀死更多人,摧毁更多财产。即使在今天也是一样——北爱尔兰、中东。印度教徒、穆斯林、锡克教徒全都在印度境内打来打去。最老的行业不是卖淫,而是当祭司。”

然而,尽管有这种破除迷信的心态,维希瓦·纳特却也有可说是正好相反的另一面:对家庭的关注。在印度,这种关注犹然等于想要保存旧社会体制的愿望。而且,就像破除迷信之念一样,它或许来自某种个人的需求。《妇女时代》充分呈现了这种不是真正矛盾的矛盾。

维希瓦·纳特说:“家庭是文明的关键。我强调的是家庭应该予以加强,而不是摧毁。妇女解放运动害许多家庭瓦解了。”

他认为自己不仅是甘地与独立所造就的,也是他家族的历史所造就的。或许,由于他家族的历史、大起义时德里被围城并被劫掠的家族故事,也由于他阅读了印度历史及那些令他哭泣的异族入侵与残酷事件、穆斯林入侵者对北印度的宏伟印度教寺庙的掠夺与破坏:或许,他心中怀着年轻人——他们只把他看成保守分子——所没有的对混乱的恐惧。

他创办《妇女时代》——其名称就是对妇女解放运动的大声驳斥——的一个原因就是要捍卫家庭的神圣性。而且这样的刊物还得以英文发行。

“我必须把讯息传递给不会读印地语的妇女。读英文、说英语的人控制了这个国家。整个女性主义妇女解放运动是由说英语的人领导的。你不会常在印地语或印度其他语言中读到它。”

南迪尼曾针对《妇女时代》说过:“编辑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这句话暗示,在印度专业且竞争激烈的杂志界,经营杂志的人做过某种“研究”,就像人们说的《精明》杂志曾做过的那种研究。但我觉得维希瓦·纳特是凭直觉做事的,不管多少研究都无法找到他成功的法门。

别人无法套用《妇女时代》的法门,因为主编的个性含有许多暧昧而无法模仿的因素:历史引起的哀伤、破除迷信的态度、对再度面临混乱局面的恐惧、强烈的民族主义情怀、手织土布、对印刷的至高的喜爱——它承袭自他的祖先,后者在大起义不到二十年之后即参与费伦博士《辞典》的编纂,把一种新学应用到他所熟知的印度日常生活上。

在印度独立之后刚刚有妇女杂志时,这种杂志(如南迪尼所说)是模仿外国的东西,以上层少数人为诉求对象。如今《妇女时代》呈现的是阶层低了很多的纯印度社会,它教导并安抚刚露面的妇女——生活中充满仪式与既定关系,而且不想反抗或梦想的妇女——并让她们知道严厉而真实之世界的微妙转变。

这套法子不能模仿或转移。维希瓦·纳特自己就曾试图把《妇女时代》的方法用到一本综合性杂志《活着》上。《活着》找不到读者群。在封闭的妇女世界里言之成理的东西,换到这本综合性杂志里却变得只有猎奇而没有实质。

威廉·霍华德·罗素(William Howard Russell,1820-1907),英国记者,新闻史上第一位战地特派员,报道过印度兵变、美国南北战争、普法战争、祖鲁战争等。创办了《陆海军报道》杂志。1895年被封为爵士。

迪亚斯·德尔·卡斯蒂略(Bernal Diaz del Castillo,1492-1581),西班牙军人和作家,曾参与征服墨西哥。所著《征服新西班牙信史》记述亲身经历,极具历史价值。

蒙特祖玛(Montezuma,1466-1520),墨西哥最后一代皇帝(1502-1520)。

阿里(Ali,?-661),阿布·塔里布(穆罕默德的伯父)的儿子,第一个信奉伊斯兰教的人,第四任哈里发(656-661)。

坎普尔的旧称,印度北方邦城市,位于阿拉哈巴德西北方向的恒河畔。

品达(Pindar,约公元前 552-约前440),古希腊著名抒情诗人。生于底比斯附近,就学于雅典,后成为整个希腊世界著名的颂诗作曲家。虽然他写过各种题材的诗,但只有《胜利者颂》被完整保存下来。

维诺巴·比哈夫(Vinoba Bhave,1895-1982),印度社会改革家和自由战士。

公元八世纪为逃避穆斯林迫害而从波斯移居印度的琐罗亚斯德教徒的后裔,主要住在孟买周围。

印度教教派,流行于印度南部,以湿婆为唯一神祇,林伽象征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