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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居然把这个大块头的黑人纽柯克和29岁美丽动人、大学毕业的白人芭芭拉画上了等号。要是芭芭拉·扎列斯基在场,可想而知,她也会不假思索地同意纽柯克的观点,而不是自己父亲的。上天啊!他真希望自己对自己的信心能多一些就好了。
尽管现在还是上午,但他已经感到疲惫不堪了,虽然自己完全没有按照自己认为应该的那样处理这个情况,但马特·扎列斯基还是直截了当地告诉纽柯克:“回去干你的活儿吧。”
纽柯克走了之后,伊利亚斯说:“不会有罢工了。消息已经传开了。”
“我是应该道谢吗?”扎列斯基不高兴地问道,“因为没受到欺负?”
工会委员耸耸肩走开了。
扎列斯基之前就好奇的那辆湖绿色轿车又沿着流水线继续向前移动了。副厂长加快脚步,赶上了这辆车。
前挡风架上挂着一个硬纸板夹,他检查了里面的文件,包括订单进度和规格说明。他猜得八九不离十,这不但是一辆“特制车”——得到了特别的关照,而且也是“领班的朋友”。
“领班的朋友”就是一辆非常特殊的车。在任何厂里生产这种汽车都是非法的,这种情况涉及的赃款可不只100美元。马特·扎列斯基有一个诀窍,就是搜集小道消息,然后拼凑起来。至于这辆车跟谁有关,又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了然于心。
这辆车是要给公关部的人的。正式的规格说明上显示,这是一辆斯巴达,即便车上有上等配件,数量也不应该太多。然而,这辆轿车(用汽车界人的话说)却是“满载”特制配件。即便不细查,马特也一眼就能看出豪华的方向盘、加厚的白胎壁轮胎、时尚的钢轮和着色玻璃,这些都没有出现在他手上拿的那份规格说明里。看起来好像还涂了双层漆,使之经久耐用。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刚刚才抓住了扎列斯基的眼球。
有一个基本确定的解释,刚好和副厂长已经了解的一些情况吻合。两周前,厂里一个老领班的女儿出嫁。公关部有一个人,就是这辆车的车主,送了一个人情,安排做宣传,把新娘的结婚照片登在了底特律及周边地区几家报纸的显眼位置。做父亲的喜笑颜开。这件事情在工厂里传得沸沸扬扬。
剩下的也就不难猜到了。
公关部那个人想要提前得知,自己的车安排在哪天生产并不难。这样,他就可以打电话给领班朋友,而领班也清楚交代了整条流水线,从头至尾都要特别关照这辆湖绿色轿车。
马特·扎列斯基知道他应该怎么做。他应该把相关领班叫过来,查清疑点,之后再汇报给厂长麦肯农,而他也别无选择,只有秉公行事。再然后,就会天塌地陷——因为涉及公关部的人,事情会一路蔓延至总部。
马特·扎列斯基也知道,他不会这么做。
麻烦已经够多了。帕克兰、纽柯克、伊利亚斯的纠纷是一个;而现在,在那间玻璃办公室里,可想而知,还有许多其他的事要他做决断,这还不包括早上已经摆在他办公桌上的那些文件。而那些文件,他都还一眼没看呢,他提醒着自己。
大约一个小时之前,他从罗亚尔奥克市开车来上班,他听到了广播里爱默生·韦尔的声音,在扎列斯基眼里,这个汽车评论家就是一个白痴,又在向汽车行业开火了。马特·扎列斯基那时候就像现在一样,想把韦尔按在生产这把电椅上坐上几天,让这个讨厌的家伙也感受一下,要花费多少精力、忍受多少痛苦、做出多少妥协才能造出汽车来。
马特·扎列斯基从那辆湖绿色轿车旁边走开。要管理一个工厂,有些时候你得学会对有些事情置之不理,而这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至少今天是星期三啊。
[1] 1磅≈0.45千克。——编者注
[2] 天桥之战(the Battle of the Overpass):1937年5月,福特汽车公司组织汽车工人联合会组织者们在荣格河工厂附近散发传单,并最终导致工会组织者与福特汽车公司的保安在天桥上发生流血冲突。——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