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第2/8页)

他们一定是从学校走那一条骑马小径过来的。在深达半米的雪地中跋涉,为了不张扬马格纳斯的事。

“嗨,玛丽。”兰斯登用他那最佳童子军教练的声音爽朗地说。他是个天主教徒,但他一直都这样向她打招呼。他今晚也是。一切如常。

“晚宴那天,他有带任何文件回来吗?”布拉德福问,再次拉上窗帘。

“没有。”她点上灯。

“你知道他带的那个黑色公文包里装了什么东西吗?”

“他不是从家里提出门的,他一定是从大使馆收拾东西走的。他从家里带走的就只有现在还在施韦夏特(Schwechat,维也纳的国际机场)的那个行李箱。”

“现在不在了。”布拉德福说。

另一个男人很高,看起来一脸病容,戴着手套的双手各提了一只鼓鼓的袋子。来了个堕胎密医。飞机几乎客满了,她傻里傻气地想:总部一定有一个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常设变节小组。

“这是哈利。”布拉德福说,“他要在你的电话里装些聪明盒。照常使用。别担心我们。反对吗?”

“我怎么反对?”

“你不能反对,没错。我很有礼貌,为什么你就不能客气点呢?你们有两辆车。在哪里?”

“‘路虎’在外面,‘大都会’在机场停车场等他去开。”

“如果他有车停在机场,你为什么还要去接他?”

“我只是想他可能会喜欢我去接他,所以我搭了出租车去。”

“为什么不开‘路虎’去?”

“我想坐他的车一起回来,不是各开各的。”

似大都会,的钥匙呢?”

“应该在他口袋里。”

“有备用的吗?”

她翻寻她的提袋,找出钥匙。他丢进他的口袋里。

“我会让车失踪。”他说,“如果有人间,就说送修了。我不要车子在机场里移来移去。”

她听见楼上传来砰然巨响。

她看着哈利脱掉他的胶靴,整整齐齐地摆在法式窗旁的鞋垫上。

“他的父亲星期三死了。他上伦敦除了处理父亲的后事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事?”布拉德福继续问。

“我猜他会顺道探访总部。”

“他从来不会。他不打电话,也不现身。”

“也许他很忙。”

“他在伦敦有没有别的计划——他告诉过你什么吗?”

“他说他会去汤姆的学校看他。”

“嗯,他是去了。还有呢?朋友——约会——女人?”

她突然对他觉得非常厌烦。

“他去安葬他父亲,料理好一切,杰克。整件事就是一个漫长的约会。如果你有父亲,等他死了,你就会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从伦敦打电话给你吗?”

“没有。”

“别急,玛丽。想一想。已经五天了。”

“没有,他没打。他当然没打。”

“他通常会打电话吗?”

“如果他可以用办公室电话的话,是的。”

“如果他不能呢?”

她为他而思索一番。她真的很努力。她想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有,”她承认,“他打过电话。

他想知道我们是不是安好,一直都这样。他是个很会担心的人。我想这也是为什么他一没出现我就会大惊小怪的原因。我想我早就在担心了。”

脚上只穿袜子的兰斯登在房里走来走去,假装欣赏玛丽的希腊水彩画。

“你真的,真的是非常有天分。”

他的脸靠近一幅波洛马里(Plomari,希腊爱琴海海边旅游城市)风景画,赞不绝口地说:“你上过美术学校,还是天生就能画?”

她没理他。布拉德福也一样。他们之间有一种心照不宣的联系。惟一可敬的外交官是耳聋的特拉普会修士(Trappist,天主教之修会,1664年于法国创会,修士生活简朴,寡言好沉思),杰克总喜欢这么说。玛丽开始有同感。

“佣人呢?”布拉德福说。

“你叫我把她支开。在电话里。我打给你的时候。”

“她起疑心了?”

“我想没有。”

“这事不能泄露出去,玛丽。我们必须尽可能压住消息。你知道为什么,不是吗?”

“我想我知道。”

“我们得想想他的那些网民,想想所有的事。比你了解的还多得多。伦敦方面摸不着头绪,要求拖一些时间。你确定雷德勒没打电话来?”

“天哪。”她说。

他的目光转向哈利。哈利正在拆开“聪明盒”

的包装,盒子是灰绿色的,没有明显可见的控制器。

“你可以告诉佣人说这是变压器。”

“Umformer。”兰斯登从窗边大声地提供助力,“变压器是Umformer。‘Die kleinen Buchsen sind Umformer。(德语,“那些小东西都是变压器”之意)’”

再一次,没人理他。杰克的德文几乎和马格纳斯一样好,比兰斯登要好上三百倍。

“她预定什么时候回来?”布拉德福问。

“谁?”

“你的佣人,拜托。”

“明天的午餐时间。”

“你得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她在外头多待几天。”

“在这个时间?”

“在任何该死的时间。去打电话吧!”

她走到厨房,打电话给鲍尔小姐在萨尔斯堡的母亲家。很抱歉在这个时间打电话,很不礼貌,但因为有人过世了,事情就是这样,她说。皮姆先生得在伦敦多待几天,她说。你为什么不趁皮姆先生不在的机会好好休息几天?她说。她回到客厅时,就轮到兰斯登开始说他的部分。她马上就了解他的意思,于是根本不听他讲些什么。

“要把所有的疑点都合理化,玛丽……这样我们的说辞就能一致,玛丽……奈吉尔还和大使在密谈……万一,但愿不会,媒体在我们清理干净之前就知道这件事,玛丽……”兰斯登有一套适用于任何场合的陈腔滥调,也以心思敏捷著称。

“无论如何,大使希望我们都采取相同的做法。”他搬出一套新创的不知所云说辞来下结论,“别说,除非有必要,当然。但如果我们被问到。玛丽,他要向你致意。他会永远支持你。也支持马格纳斯,当然。极大的慰问之意,就这样。”

“别对雷德勒那些人透露。”布拉德福说,“别对任何人说,特别是别对雷德勒说。没有失踪,没有异常。他回伦敦处理他父亲的后事,留下来和总部晤谈。信息结束。”

“这也是我采取的做法。”玛丽对着布拉德福说,仿佛兰斯登并不存在。

“惟一的问题是,马格纳斯走之前并没有请丧假。”

“是啊,我想大使会希望我们不要把这部分说出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兰斯登冷酷地说,“我想我们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