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第3/9页)
“杰克会怎么想?”奈吉尔说,毫不掩饰他的好奇心。
“他说杰克也是玩假的:‘我又不是和杰克结婚,我是和你结婚。‘公司’早在十年前就该叫他退休了。可怜的杰克。’对不起。他是这么说的。”
布拉德福双手插在口袋里,在狭小的空间里踱着步,看看鲍尔小姐那个私生女的照片,瞧瞧她书架上的平装本爱情小说。
“还说了我什么?”他问。
“杰克已经在职太久了。童子军的时代结束了。这是个新的局面,他无法胜任。”
“还有呢?”布拉德福说。
奈吉尔把下巴埋进手掌里,端详着娇小但做工精良的鞋子。
“没了。”玛丽说。
“他那天晚上有没有出去散步?去见P?”
“他前一晚出去了。”
“我是说那天晚上。回答这该死的问题!”
“我说了,是前一晚。”
“带着报纸,一整份?”
“对。”
布拉德福双手仍插在口袋里,抬起头,很不自然地转向奈吉尔:“我要告诉她。”他说,“你会大发雷霆吗?”
“你是正式问我吗?”奈吉尔问。
“没什么特别的。”
“如果你是正式问我,我会告诉波。”奈吉尔说,一面充满敬意地看着手上的金表,似乎是从表上听取命令。
“雷德勒知道,我们知道。如果皮姆也知道,还有谁不知道?”布拉德福坚持问道。
奈吉尔想了想。
“你看着办吧。你的人,你的决定。你自己收尾,坦白说。”
布拉德福倾身靠近玛丽,把头贴在她耳边。她还记得他的气息:苏格兰呢与父亲的味道。
“听着?”
她摇摇头。我不要,我绝不听,我希望永远不知道。
“你的马格纳斯嘲笑的那个新委员会是个权力很大的组织。或许是这些年来,我们与美国在实务阶层所建立的最有潜力的工作关系。这个游戏的名称就叫做互信。现在要建立这样的关系比以前困难,但还是可以设法运作。你快睡着了吗?”
她点点头。
“你的马格纳斯不仅知情,也是推动这个委员会的主要策划人之一,如果我们不说他就是惟一的主要策划人的话。他介入很深,在我们开始谈判交易的时候,他甚至还向我抱怨说,伦敦方面对交易条件的诠释太过小心眼。他认为我们应该给美国人更多一些。以交换更多。这是第弋点。”
我已经没什么其他的事可说了。你可以拿走我家的地址,我至亲的名字,这是你要的东西。
你亲自教我的,杰克,万一他们抓走我的话。
“第二是,基于某些我当时嗤之以鼻甚至认为是有意冒犯的原因,在委员会召开三个星期之后,美国方面反对你丈夫出席委员会,并要求用他们比较中意的人来取代他。因为马格纳斯是捷克行动和其他几个较小型的东欧计划的首脑人物,这个要求完全不切实际。一年前他们在华盛顿也对他有意见,波屈服了,在我看来是大错特错。我这次不打算让他们得逞。我就是不喜欢让那些美国绅士或其他人来告诉我该如何管理我的人。我对他们说不,然后要马格纳斯去休年假,离开维也纳,直到我叫他回来。这是事实,我想这也该是让你知道的时候了。”
“这很机密。”奈吉尔说。
她以为自己会大吃一惊,但并没有。没有排山倒海而来的抗议,也没有家族著名的坏脾气爆发一通。布拉德福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因为雪,早晨提早降临了。他看起来苍老,饱经风霜。他的白发在灯光里显得松散,她可以看见他头皮的粉红色。
“你护着他。”她说,“你很忠实。”
“我似乎也是个该死的笨蛋。”
整个房子都天翻地覆了。在他们底下的客厅里,搬动的家具发出砰然巨响。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里。和杰克一起在楼上。
“噢,别这么自责,杰克。”奈吉尔说。
布拉德福让玛丽坐在椅子上,递给她一杯威士忌。你只能喝一杯,他曾说,把这当做最后一杯。奈吉尔占领了床,他坐在床上,伸出一条穿着西装裤的短腿,那样子仿佛在走上俱乐部楼梯时扭伤了腿似的。布拉德福背对着他们两人。他比较喜欢窗外的景致。
“你们首先到了科孚(Corfu,希腊西北部之海岛)。你姑妈在那里有栋房子。你们向她借住。谈谈这个部分,详细说。”
“泰姑妈。”玛丽说。
“我要全名。”奈吉尔说。
“泰碧莎·格瑞爵士夫人,爸爸的姐姐。”
“也曾经是我们‘公司’的成员。”布拉德福咕哝着对奈吉尔说,“在我们的名册上,几乎随时都有她们家族的成员,想想看。”
那天晚上他们喝了酒回来之后,她立刻打电话给泰姑妈,不可思议的是,正好有人取消预订,她的房子空了下来。他们借了房子,打电话到汤姆的学校,安排他学期结束之后直接飞到科孚。雷德勒夫妇一听到消息,当然也想一起去。
格兰特说他可以抛下所有的事,但马格纳斯不理会。雷德勒夫妇正是那种我必须一脚踢开的社交道具,他这么说。我干吗带着我的工作去度假?
五天之后,他们已安顿在泰姑妈的房子里,一切都美好无缺。汤姆在马路顶端的旅馆上网球课,游泳,喂旅店老板娘的羊,和看管小船、给花园浇水的科斯塔斯一起驾船闲逛。但他最爱的是,马格纳斯夜里带他到城郊看疯狂的板球赛。马格纳斯说,是英国人帮岛民抵抗拿破仑时,把板球引进到岛上的。马格纳斯就是知道这类事情。或者假装知道。
借着板球,马格纳斯与汤姆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亲密。他们躺在草地上,大啖冰淇淋,为他们最喜欢的球员加油,谈着男人的话题,这对汤姆来说真是幸福的关键:因为汤姆疯狂地爱着马格纳斯,他是个男子汉的儿子,一直都是。至于玛丽,她拿出蜡笔,因为科孚的夏天对她的水彩画来说实在是太热了,颜料一上画纸就干了,她根本来不及靠近。但她画得很好,有漂亮的风景和肖像,还款待岛上一半的狗儿,因为希腊人不喂狗,不照顾狗,不做任何事。因此每个人都很快乐,每个人都好极了。马格纳斯有问凉爽的温室可以写作,还有一整个岛可以供他无休无止地散步。他晨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散步,忍耐一整天之后,晚上又会散一回步。他们吃得很晚,通常是在酒馆吃,也常喝酒,老实说,但为什么不呢,他们是在度假啊。还有漫长的情爱午睡,玛丽和马格纳斯在阳台做爱,汤姆则躺在沙滩上,用马格纳斯的双筒望远镜观察海湾里来来去去的裸体男女,所以就像马格纳斯所说的,每个人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磅肉了。直到有一天,钟停了,马格纳斯从夜里的散步归来,承认他写作碰上瓶颈了。他走了进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很烈的希腊茴香酒,猛地坐进椅子,直截了当地说:“对不起,玛儿。对不起,汤姆,老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