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6/9页)

“什么事?”

“嗯,阁下,是您学生时代的朋友马格纳斯·皮姆先生失踪了。他们找每一个可能知道他下落的人。当然也包括您啦。”

肯尼爵士的眼睛抬起,望向门边。

“那边有什么东西困扰您吗,阁下?”布拉德福说。肯尼爵士站起来,走到门边,推开来。布拉德福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上楼梯,但他慢了一步,没能看清楚是什么人,尽管他已经急忙挨在肯尼爵土身边查看。

“史戴基,我要你先去阿尔皮恩。”肯尼爵士对着楼梯井叫道,“现在就去。我等会儿就去。

我不想让他听见这些事。”他一面关上门,一面对布拉德福说,“他不知情,就不受伤害。”

“以他的记录来看,我不怪您。”布拉德福说,“既然我们站起来了,您介意我上楼看看吗?”

“我他妈的当然介意。别再把手放在我身上。

我可不喜欢你。有搜查令吗?”

“没有。”

肯尼爵士重新落座,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根用过的火柴棒,拿烧过的那头清指甲。

“拿搜查令来吧。”他建议道,“拿搜查令来,我可能就让你看。换句话说,我也可能不让你看。”

“他在这里吗?”布拉德福说。

“谁?’“皮姆。”

“不知道。没听说。谁是皮姆?”

布拉德福仍然站着。他脸色不寻常地泛白,花了好一会儿才稳下声音,继续开口。

“我和您谈个条件吧。”他说。

肯尼爵士仍然充耳不闻。

“把他交给我。您上楼去。或者打电话给他。

不管你们是怎么约定的,去做就是了。您把他交给我。为了回报,我会让您的名字不牵扯进来,让史戴基的名字不牵扯进来。否则就是:‘MP爵士隐匿在逃老友’。您也非常有可能被以从犯的罪名起诉。史戴基多大?”

“够大了。”

“他到这里来的时候多大?”

“查查看。不知道。”

“我也是皮姆的朋友。会有比我更恶劣的人来这里找他,问他。如果他同意,我就同意。我不会把您的名字牵扯进来。只要把他交给我,您和史戴基就永远不必再有他或者是我的消息。”

“听起来你的损失好像比我们更大。”肯尼爵士说,一边检视修整指甲的成果。

“我怀疑。”

“问题是我们到底有什么,我想。没得到手的东西就不会失去。不在乎的东西就不会想念。

不属于你的东西就无法出卖。”

“皮姆可以,很显然的。”布拉德福说,“他出卖国家机密。”

肯尼爵士继续欣赏他的指甲。

“为了钱?”

“很可能。”

肯尼爵士摇摇头。

“他不在乎钱。他在乎的是爱。可是不知道上哪儿去找。真是个蠢人。卖力卖过了头。”

“他现在正带着不属于他的文件在英格兰到处逛,你和我应该都是爱国的英国人。”

“很多家伙做他们不该做的事。这就是为什么需要好朋友的原因。”

“他写给儿子的信里提到您。您知道吗?关于一把小刀什么的。您有什么印象吗?”

“事实上是有。”

“谁是波比?”

“没听过这个女人。”

“或者是男人?”

“说得好,但没听过。”

“文沃斯?”

“没去过。讨厌那个地方。那里怎么了?”

“有个叫萨宾娜的女孩,他在奥地利追上的。

他提到过她吗?”

“就我记得的,没有。皮姆追过一大把女孩。

对他不太好。”

“他打过电话给你,对不对?星期一晚上,用公共电话打的。”

肯尼爵士突然吓人一跳地挥起手臂,乐不可支地长啸一声。

“醉得脑袋滴水啰。”他大声说,“神志不清。从上次我们六个人在牛津干掉他老爸的那箱波特酒之后,就没见过他醉得那么厉害了。他假装那箱酒是莫顿的某个同志给他的,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年头,莫顿没有同志。没有有钱的同志。那是我们在三一学院的事。”

午夜过后。回到牧人市场那间鸽子栖息在栏杆上的牢房里,布拉德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从纸盒里倒了些柳橙汁加到杯里。他把外套丢到床上,口袋型录音机放在他面前的书桌上。

他一面听一面记。

“……国会开会期间,不能太经常到威尔特郡去,这是规定。但是星期天是我第二任老婆的生日,我儿子会从学校回来,所以我去啦,做我份内的事。然后我想,我可以待个一两天,看看能帮选区做什么事……”

再次倒转……“通常在威尔特郡是不接电话的,但星期一是她的桥牌之夜,我在书房玩双陆棋,所以电话响的时候,我想我最好接电话,免得坏了她们四个人的玩兴。应该已经十一点半了,但琴恩的桥牌之夜永远结束不了。男人的声音。一定是她的男朋友,我想。不要脸到家了,真是,都晚上几点了。‘哈啰?赛?赛芬?’‘到底是谁啊?’我说,‘是我,马格纳斯。我父亲死了。我来安葬他。’我心想,可怜的老家伙。

没人喜欢自己的老头在身边死掉——你说对不对?——再来些水吗?请自便。”

布拉德福听见自己倾身拿斟酒瓶时咕哝道声谢。倒酒的水流声。

“‘洁好吗?’他说。洁米娜是我姐姐。他们有一阵子很来劲,但没撑太久。她嫁了个开花店的。很怪吧。那个家伙在往巴辛史托克的路边种花,名字挂在招牌上。她好像无所谓。她反正不常见到他。航向的问题,我们的洁。和我一样。”

继续前转。

“……烂醉,分不清他是哭还是笑。可怜的家伙,我心想。发泄他的哀伤。我也一样。接着,就我记得的,他开始谈起我们的私立学校。我的意思是,天哪,我们一起上过两三个学校,牛津,更别提那些假期,而四十年后,三更半夜在电话里,派对还没结束,他想谈的竟然是在私立学校的时候,他把我名字的缩写刻在教职员厕所里,害我挨打。‘对不起,我刻了你的名字,赛。’没错,是他。他刻了我的名字。我从来没怀疑过不是他刻的。他露出马脚了,真的。知道他做了什么吗?这该死的笨蛋在S和B之间加上了一横连接线,我们从来不这样写的。我告诉老格林勃,那个校长。‘我干吗加上连接线?去查学校名册。’一点用都没有,照样鞭了我一顿。就是这样,你知道的。没有正义。我不知道我有多在意。在那个年头,每个人都揍其他人。何况,我自己对他也很不好。常用他家里的人来气他。他老爸是个骗子,你知道的。差点毁了我姑姑。还去钓我妈。想拐她上床,但她溜掉了。什么在苏格兰哪里盖个新机场的计划。他已经摆平了当地人,剩下的就是买地、得到正式许可,然后等着赚大钱。我有个表哥拥有大半个阿吉尔。我问过他这件事。噱头,这整件事。怪吧。我有一次和他们在一起。阿斯科特的塔特斯招待所。所有的骗子都在那里出没,马格纳斯还叫他们‘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