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堕 落(第9/15页)

[9],炸弹毁掉了选举办公室和科罗拉多大学后备军官训练队总部。在密执安州,大学里发生了爆炸,人们还用炸弹攻击警察局和征兵局。在威斯康辛州,炸弹摧毁了国民警卫队的军械库,一架小型飞机从上空飞过,朝弹药厂扔下装着炸药的两只罐子。威斯康辛大学的校舍遭到炸弹的袭击。在芝加哥,炸弹摧毁了为在赫马克暴乱中丧生的警察而立的纪念像。在纽黑文[10],有人用燃烧弹袭击法官的家,因为他主持审判了策划摧毁商店、警察局和纽黑文铁路局的十九名黑豹党成员。大学校舍遭到袭击的还有俄勒冈州、密苏里州和得克萨斯州。匹兹堡的一家购物中心、华盛顿的一个夜总会和在马里兰州的法庭也有炸弹爆炸。纽约有系列爆炸案发生——在联合水果码头、海陆银行、厂商信用社、通用汽车公司、美孚石油公司曼哈顿总部、国际商用机器公司和通用电话电子公司都遭到袭击。曼哈顿市区的一个选举事务中心被炸,刑事法庭大楼被炸,三颗燃烧弹在曼哈顿一所高中爆炸,八个城市的银行保险库也发生了爆炸。她肯定参与了其中之一。他们会抓住丽塔,就在现场——将他们一网打尽——这样她就会带领他们找到梅丽。

他每晚都身穿睡衣坐在厨房里,等着她那张满是煤灰的脸出现在窗口。他独自坐在厨房,等着他的死敌丽塔·科恩回来。

一架环球航空公司的喷气式飞机在拉斯韦加斯被炸,伊丽莎白女王号被炸,五角大楼被炸——那是在五角大楼空军部四楼的女士休息间发生的!凶犯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今天我们袭击五角大楼这个美国军事指挥中心,这是我们对越来越多的美国空军和海军在越南的炮击做出的反应,此时美国的水雷和炮艇正在封锁越南民主共和国的港口,华盛顿正在制订计划扩大战争规模。”越南民主共和国——如果我再听她这么 讲,塞莫尔,我发誓,我会疯掉的。这是他们的女儿!梅丽用炸弹袭击五角大楼。

“爸—爸—爸爸!”他在办公室里常听见她的喊叫声盖过缝纫机的噪音,“爸—爸—爸—爸爸!”

她失踪两年后,在格林威治村最安宁的住宅区中最精美的希腊复兴时期的房子里一颗炸弹爆炸——三次爆炸和一场大火摧毁了古老的四层楼砖房。这房子的主人是一对有钱的夫妇,他们正在加勒比海度假。爆炸发生后,两个晕头转向的女孩跌跌撞撞地跑出房子,身上满是伤痕。其中一人赤身裸体,人们说在十六到十八岁之间。一位邻居照顾她们,给她们衣服。但在这位邻居跑出去看被炸的房子,考虑是否还能帮上什么忙的时候,这两位年轻女士却走掉了。一个是房子主人的二十二岁的女儿,她是被称为“气象员”的“学生争取民主社会组织”下面一个暴力革命分部的成员。另一位身份不明。另一位是丽塔,是梅丽,他们把她也强行拉进去了!

他整夜都在厨房里等着女儿和那位“气象员”女孩。现在安全了——对这房子的监视,对工厂的监视和对电话的窃听已取消一年多了。现在出来没事。他解冻一些汤准备招待她们。他想到她刚开始对自然科学发生兴趣的时候,因为多恩的牛群,她认为自己今后要当个兽医。也是她的口吃使她转向自然科学,因为她专注于一个科学项目,干着手里的活时,她的口吃总会减少一些。世界上没有哪位做父母的看得出这与炸弹之间的联系。每个人都可能疏忽,不只是他才这样。她对自然科学的兴趣完全是天真无邪的。一切都是这样。

人们在烧掉的房子的碎石堆中发现一个年轻男子的尸体,第二天被证实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学生,是暴力反战游行的老手,“学生争取民主社会组织”的一个名叫“疯狗”的激进小组的发起人。第二天另一个逃离爆炸现场的年轻妇女被确认:是又一激进分子,但不是梅丽——是纽约左派律师的二十六岁的女儿。更糟糕的是听说在那房子的瓦砾中还找到另一具死尸——残缺不全的年轻女人的躯体。“这次爆炸的第二名受害者没有被马上辨认出来,助理法医爱略特·格洛斯博士说,‘我们还需花点时间才知道她是谁。’”

他独自一人待在厨房里,知道她是谁。六十管炸药,三十枝雷管,一窝自制的炸弹——十二英寸长的管子装上炸药——人们发现这些东西就离那具尸体不过二十英尺远。管子里装着把哈姆林商店轰上天的那一样的炸药。她当时正在组装一颗新炸弹,出了点错,于是将那房子炸飞了。先是炸掉哈姆林商店,现在是她自己。她这么干了,让这古雅小镇的人们大吃一惊——这就是结局。“爱略特·格洛斯博士证实,在那残缺的躯体上扎有许多小洞,是铁钉所致,根据警方报告,这类炸弹很明显是包装起来用于对人攻击的武器,而不仅仅是爆炸装置。”

第二天,曼哈顿有更多的爆炸发生:大约在1点40分,市中心三幢建筑物同时发生爆炸。那具残尸不是她!梅丽还活着!她的身体没有被铁钉穿透、炸得四分五裂!“由于电话报警,警察在1点20分赶到那幢楼,在爆炸前疏散了二十四名看门人和其他员工。”市区爆炸手和里姆洛克爆炸手肯定是同一个人。要是她在第一颗炸弹爆炸前知道用电话报警的话,就不会有人伤亡,她也不会因谋杀被通缉。这样看来至少她长了点见识,至少她还活着,他也有理由每晚坐在厨房里等她和丽塔一块出现在窗口。

他读到有关那两个失踪年轻女人的父母的消息,他们因房子被炸遭到传讯。她们其中一个父母在电视上询问自己的女儿,当房子被炸时里面到底有多少人。这位母亲说,“如果再没有其他人,搜寻就可以停下来,等周围的墙拆掉后再说。我相信你。”她还对与“学生争取民主社会组织”的同志在一起,将那房子用做炸弹工厂的失踪的女儿讲,“我知道你也不愿意为这场悲剧再增添哀伤。请你一定用电话,或者电报,或者请其他人替你把这消息告诉我们。除了你很平安,我们不想知道别的事情,我们除了想对你说爱你和非常想帮助你以外,没有其他的了。”

这些也是里姆洛克爆破手失踪后她父亲对记者和电视台说过的话。我们爱你,想帮助你。“当被问及他是否和女儿有‘很好的沟通’时,这个房子爆破手的父亲回答道,”其神态和里姆洛克爆破手的父亲一样真实或者说痛苦,“‘身为父母,我们不得不说没有做到,特别是在最近几年。’”他用女儿说过的话表明,她也为了梅丽那种事业而战——在餐桌上,她严厉谴责自私的父母和他们的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声明自己战斗的动机是:“改变这个制度,将权力移交给现在没有掌握经济和政治大权的百分之九十的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