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你是谁?(第16/33页)
孤于箬不说话了。
朝廷的兵马已经登岸,杜小曼屏住呼吸俯视着下方。
方才,一阵带着火的箭乱射,难道朝廷的兵马不怕误伤了被囚禁的女子们?
还是说,他们打算这个岛上一个活口都不留?
杜小曼打了个冷战。
孤于箬悄声说:“冷吗?衣服还你?”
杜小曼勉强摇了摇头。士兵们正在四处搜寻,暂时没有留意树上。
和宁景徽、裕王、慕云潇一起站着的,还有一个身穿官服的人,杜小曼凑着火光朦胧地觉得,他的衣服样式和杭州的小白脸牛知府一样。果然,不一会儿,一个兵卒大声向他禀报道:“知府大人,匪徒们都窝藏在屋中,是否入内?”
知府转身看向宁景徽和裕王。
裕王道:“既然藏着不出来,那么,屋中可能另有逃命的门路。”
知府躬身道:“是,是。”转而向着兵卒一扬手,“进!”
他们就站在杜小曼和孤于箬藏身的大树不远处说话,杜小曼屏住呼吸,身畔的孤于箬散下来的长发落在她的肩窝和手臂处,扎得有点痒,她竭力忍住,一动不动。
兵卒们举着兵刃,向屋舍冲去。
裕王又道:“且慢。入内的时候,务必小心些,千万不要误伤了那些被掳来的女子。”
杜小曼不由得赞赏地看了看裕王,还是这位色狼兄比较有人性。
知府立刻道:“那是,那是。”吩咐兵卒道,“万不可误伤无辜!”
那名向知府请示的兵卒却犹豫道:“大人,一眼看去,都一样是人。小的不知如何判断无辜或不无辜。”
知府大人怒斥道:“蠢材!蠢材!”却也说不出怎么判断是否无辜。
裕王悠悠然道:“你等只记得,见到了不会武功的年轻女子,只擒住便可。”
兵卒低头应喏,向众兵传达了裕王殿下的指示。
宁景徽微笑看向裕王:“你也越来越怜香惜玉了。”
裕王呵呵笑了笑,知府又躬身道:“请殿下、宁相暂回船上休息,此处有下官在足矣。”
宁景徽道:“这岛上倒是有几分别致的趣味,只当是赏玩夜色,我等就随着兵卒四处看看吧。”
知府有些迟疑,裕王道:“姜知府,岛上拐卖女子的匪寇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堇州府的兵卒如斯骁勇,宁相、慕王爷与我只是跟在他们后面四处转转,不会有什么闪失,你不必担忧。”
姜知府一脸为难:“那请让下官一路陪同,匪寇凶悍多诈,此处是他们的老巢,谁知道会不会有机关暗道?下官实在是不放心……”
宁景徽道:“也罢,便请姜知府与本阁同行。慕王爷……”
慕云潇道:“本王就是个看热闹的,只跟着宁相罢了。”
这群人一边说,一边离杜小曼藏身的大树越来越远。杜小曼在心里祈祷,快走吧……快走吧……千万别抬头……
裕王突然停下脚步:“我想到那边瞧瞧,就不与宁相同行了。”
宁景徽微微颔首:“也罢,多加小心。”
杜小曼觉得场景很微妙。
裕王和慕云潇在身份上都要高于宁景徽,但看他们几个的言谈,隐隐却都以宁景徽为尊。
慕云潇是个空壳子的虚衔王爷,看右相的脸色行事并不奇怪。可是,连身为皇帝叔叔的裕王,刚才说话的时候,都对宁景徽礼让三分,这就很有趣了。
难道,宁景徽就是传说中的权倾朝野?
杜小曼油然而生了一股钦佩,右相大人真是古代公务员的楷模!就是有时候虚伪了点,是非不分了点。比如,对待她。但是,人无完人嘛。
宁景徽、慕云潇与知府一群人向着远处去了,杜小曼刚想松口气,本应去往另一方的裕王却流连不去,还向树下走了走。
杜小曼在心里碎碎念,快走吧!快走吧!
裕王蓦地抬起头,向树上扫了一眼。
杜小曼打了个寒战,树枝微微颤动。裕王身边的兵卒很敏感地喝道:“什么人!”举起弓,取出一支羽箭。
裕王摆摆手:“一只鸟而已,可能是被火光惊了。”带着兵卒向另一个方向去,临走之前,仿佛不经意的,又向树上瞥了一眼。
这一眼,让杜小曼脊背的衣裳都汗透了。裕王的视线正与她的视线相遇。他发现了!为什么故意放水?是要猫玩耗子,还是诚心放她一马?
正在这时,屋舍的方向喧嚣声大起,杜小曼小心地探头望,隐约听到那位姜知府的咆哮声:“蠢材!……竟跑了!要尔等何用!挖地三尺也要把密道找出来!”
依稀是裕王的声音道:“不必挖地三尺,对机关密道,我略懂一些。他们大概从宅子的什么方位进了密道,你们有数么?”
一个结结巴巴的年轻男声回答:“是……东南角。”
姜知府道:“一层二层?”
裕王的声音含着笑意:“自然是一层,谁家的地道挖在二楼?”
姜知府连声自责请罪,杜小曼再打探河岸的方向。不知道能不能趁他们的注意力在屋舍中的时候,趁乱抢一条船逃跑……
只望了一眼,她就知道,这是痴心妄想。
河岸一圈围得密不透风,只看见火光和人影,明明看到有很多士兵和宁景徽他们冲向屋内去了,居然还剩下这么多!
杜小曼悻悻地回过头,怎么办啊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趴在树上等着别人来活捉吧。她相信,依宁景徽滴水不漏的个性,临走前肯定不会放过每一根树杈。
孤于箬轻声说:“房子里,打起来了。”
杜小曼不懂武功,耳力自然比不上孤于箬,竖着耳朵听了片刻,什么都没听到。
“那大概是郭婶等人逃逸的密道被发现,快要被抓到了吧。”
孤于箬秀气的双眉微微皱起:“不太像。”
嗯?难道是郭婶绝地大反攻?杜小曼觉得,除非郭婶在地下藏了一个师的兵力,否则不可能扭转局面。
只是早片刻和晚片刻的差距而已。
杜小曼在逃脱无望的境界中,仍深深地盼望,朝廷能把郭婶这帮人拐子判重重的刑!
可怜那些女子,被迫做了这样的营生,即便被解救出来,在观念保守的古代,恐怕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等于一生都被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