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月 15 日(第23/38页)

出现一阵惊慌的沉默。从大多数人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们眼前浮现着底层甲板上的这些过程。最后黎说道:“请你为我们举例说明这种解决方法。”

安纳瓦克点点头。“那好,我是一个 Yrr 群体,明白吗?一整座大陆坡被虫子侵袭了,它们是我养殖后塞满细菌带到那里的,让它们破坏那里的甲烷水合物。我的问题在于,这些虫子和细菌虽然能造成许多破坏,但要造成这么大的崩塌我还需要最后的临门一脚。”

“对。”约翰逊说道,“我们从没解开过这个结。虫子和细菌做前期工作,但缺少造成大灾难的一件小事。”

“是不是让海平面轻微下沉,将压力沉降在水合物上,或使大陆边坡附近的水升温。对不对?”

“正是。”

“升高一度?”

“有可能这样就够了,但我们姑且说两度吧。”

“好。我们学聪明了。在挪威大陆边坡附近 1250 米的海底坐落着哈根-莫斯比泥火山。泥火山不会喷出熔岩,而是从温暖的地球内部将天然气、水和沉积物送到海底表面。泥火山火山口的水不烫,但比其他地方热。于是我加入一个大的群体,一个很大的群体。我变形为一个两端敞开的软管,由于我想成为一根非常大的软管,因此外壁的强度限于少数细胞层。为此我还需要非常多的自己,几十亿的细胞,但要薄壁的,像我这样,我成功地将自己延长数千米。我的大小相当于中央火山口的大小——近五百米。我将泥火山的暖水吸进我体内,让它经由这根巨大的软管导到虫子和细菌做好了前期破坏工作的地方,然后我想要的崩塌就发生了。我也可以用这种方式加热格陵兰海的水或极地的水,导致冰川融化,墨西哥湾暖流停止。”

“如果你计算机里的 Yrr 能这样做,”皮克一脸不相信的神情说道,“那么真正的 Yrr 能做什么呢?”

韦弗嘟起嘴唇,望着他。“我猜测,做得更多一些。”

游 泳

韦弗感觉身心因压力而相当紧绷。离开会议室时,她问安纳瓦克有没有兴趣去游泳池里游上一圈。她的肩膀疼得厉害,即使她没有做任何的暖身,身体还是习惯性地完成所能做的每一种运动。也许这是自己的问题,她想着,也许应该从事的是一种不超过负荷的运动。

安纳瓦克陪她。他们分别在更衣间里换上游泳衣,裹着浴袍又碰头了。韦弗在去游泳池的途中真想拉着他的手—她真想在这一刻跟他一起做点别的事情—但她不知道这种事要怎么开始,做法才不会像个傻瓜。在她生命彻底转型之前,她会不加选择地接受一切,但从没跟爱情有过关系。现在她觉得害羞和腼腆。怎么调情?如果昨夜有人死了,整个世界陷进了一座深渊,还怎么一起上床?

人有时多么愚蠢啊。

对于一艘战舰来讲,独立号的游泳室巨大无比,舒适得惊人,游泳池有一座小湖泊那么大。当她褪下浴袍时,她感觉到安纳瓦克的目光在背后望着她。她马上想到了这是他头一回这么看她。泳衣很小,背后开口很深,他一定看到纹身了。

她尴尬地走近池边,一个弹跳,动作优雅地潜下水去。她伸开手臂,紧贴水面游走,听到安纳瓦克从她身后过来了。她想,也许会在这里发生。她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她既期待又害怕他会赶上她,拍打双脚,游得更快了。

胆小鬼!为什么不敢呢?干干脆脆地潜下去,在水下做爱。

肉体在水底结合……

她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它简单得可笑,只可惜也相当不敬。可如果管用,那就很了不起。那样就可能成功地以和平的方法说服 Yrr 撤走,或至少说服它们重新考虑它们的行为。

这个主意真的很了不起吗?

她的指尖触到了游泳池的瓷砖壁。她浮上来,揉去眼里的水。她很快就觉得那念头太粗俗,随着安纳瓦克一米一米地游近,她就愈来愈犹豫不决,那主意让她觉得卑鄙。

她不得不再考虑考虑。

他突然离她很近。

她贴着池边,胸口剧烈起伏,她的心像她那回漂浮在冰冷的运河水里一样跳着——这上下起伏的感觉和心脏的蹦蹦跳,它似乎在说:现在……现在……现在……

她感觉到有什么在抚摸她的臀部,嘴唇微张。

害怕!说点什么吧,她想道。一定会有什么可以随便聊聊的话题。“西古尔似乎又好些了。”

这些话就像青蛙一样从嘴巴里蹦了出来。安纳瓦克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失望,刻意离她远了一点,将湿头发往后拨去,笑笑。“是啊,他的奇怪遭遇。”

你这个愚蠢至极的傻瓜呀!

“但他有个疑问,”她将臂肘撑在池边,爬了上去。“你别说出去。没必要让他知道我在宣扬,我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西古尔有疑问?是你有疑问!你这个傻女人!笨女人!

“什么疑问?”安纳瓦克问道。

“他看到过某种东西。说得更准确些,他认为他看到过它。依他的描述,我相信他,但那样一来疑问就是,这意味着什么……注意,我告诉你。”

监控室

黎听着韦弗将约翰逊的怀疑告诉安纳瓦克。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屏幕前,听着他俩的交谈。多么匹配的一对呀,她开心地想道。

谈话内容让她不是太开心。鲁宾这条愚蠢的狗危害了整个使命,只希望约翰逊想不起来他们要从他的脑回沟里抹灭掉的东西。现在韦弗和安纳瓦克又在探讨这个话题了!

你们为什么要关心这种故事呀,孩子们,她想着。约翰逊叔叔可怜的鬼话!你们干吗不赶快上床?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你们想上床,只是你们自己还拿不定主意。黎叹息。自从男女同僚在海军里服役以来,她经常碰到这种不知所措的接触。每次都是这样地一目了然!单调而平常。所有人都想找机会一起上床。游泳池里的那两位除了为约翰逊绞尽脑汁就想不出有更好的事情来做吗?

“我们该弄清楚鲁宾消失的事。”她对范德比特说道。

那位中情局副局长手端一杯咖啡,站在她的斜后方。房间里只有他们,皮克在底层甲板上督促清除工作,检查潜水设备。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