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9/33页)
校园门口大约游荡着十来个妓女,其中一个是个吉尔(提供接驳性服务的女性),她的头发被剃过。这使人不禁要想,从她的年龄来看,她以前应该是当过机械师的。
很显然,她注意到了我。“嗨,杰克!”她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停下了自行车,“我有你想要骑的东西。”
“以后再说吧,”我说,“你看起来不错。”实际上并非如此。从她的脸色和姿势来看,她很紧张;眼睛里浅红色的血丝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是樱桃炸弹(女性性用品)的使用者。
“给你打半价,亲爱的。”我摇了摇头。她抓住了我的车把,“二点五折。好长时间没有接驳做爱了。”
“我不能接驳做爱。”不知道为什么我变得诚实起来,至少带着几分诚实,“不能和一个陌生人这样做。”
“那么我还要做多长时间的陌生人呢?”她掩饰不住恳求的语调。
“对不起。”我推着自行车走到了草地上。如果我还不赶紧离开的话,她可能会倒给我钱呢。
其他的妓女对我们之间的这场交易持不同的态度:或好奇,或惋惜,或轻蔑,仿佛她们自己并不是对某方面上瘾的人一样。在全民福利国家中,没有人需要为了谋生而出卖色相。人们不用为了柴米油盐而去做任何事情,只要别惹麻烦就行。这一切运作得很好。
当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在佛罗里达州有几年时间还存在着合法的色情交易,但还没等到我情窦初开之时,赌场就替代了这一切。
在得克萨斯州,拉客属于违法行为,但是我想,只有当你惹出真正的麻烦时他们才会把你铐走。刚才看着那个吉尔向我调情的那两个警察就没有来抓她,也许等他们有了钱才会来找她吧。
吉尔们通常经验丰富。她们知道作为一个男性有什么样的感觉。
我骑着车子经过提供校内特价商品的大学城商店,来到了城里面。南休斯顿并不十分安全,但是我带了武器。此外,我想那些坏家伙总是熬到很晚才睡,此刻应该还在床上呢——很可惜,有一个不是。
我把自行车停靠在酒铺外面的摊子边上,胡乱拨弄着古怪的车锁,可能需要我的磁卡才能锁住。
“嗨,兄弟,”我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有没有十美元给我?或者二十美元?”
我慢慢地转过身去。站在我身后的家伙比我高出一头,大概四十岁左右,身材瘦削,肌肉匀称;穿着及膝的铮亮的长靴,梳着亡命徒们偏好的那种紧凑的马尾辫: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希望上帝用那根辫子把他吊上天堂。
“我认为你们这些家伙并不需要钱。”
“我需要点儿,现在就要。”
“那么你有什么瘾?”我把右手放在屁股上。这动作既不自然又不舒服,但是这样手就可以离刮刀很近,“也许我有你需要的。”
“你没有我想要的。我得买点自己想要的。”他从长靴里抽出一把细长的、带波状刀锋的长匕首。
“把它扔掉,我数到十。”这把可怜的匕首根本不是刮刀的对手,但是,我不想在人行道上做现场解剖。
“噢,你数到十,也许你会数到五十。”他朝我迈近一步。
我拔出刮刀,打开了开关,它开始嗡嗡作响并发出,光芒。“已经过了十了,你还想失去些什么?”
他盯着震动的刀锋。刀锋的前面三分之一处发出雾状的微光,那里的温度与太阳表面的温度相当。“你是当兵的。你是个机械师。”
“也许我是个机械师,也许是我杀了个机械师,拿走了他的刀。不管怎样,你还想跟我瞎胡闹吗?”
“机械师没有这么强壮。我也当过兵。”
“那么,你什么都知道了。”他向右迈了半步,我想那是个假动作,所以没有动,“你不想等到升上极乐世界那天了?你想现在就死?”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从他眼神里什么也看不出来。“噢,去你妈的吧。”他把匕首放回靴子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我关闭了刮刀,对着它吹着气。当它冷却下来后,我把它放回原处,然后走进这家酒铺。
店员拿着一个镀铬的雷明顿防身喷雾罐,“该死的亡命徒们。我应该抓住他。”
“多谢。”我说,就凭那个喷雾罐,他会把我也吓跑的,“你有半打包装的啤酒吗?”
“当然有。”他打开了身后的箱子,“定量供应卡?”
“军人。”我说。我并不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丝毫不安。
“猜得出来。”他四处翻找着,“你知道法律有规定我不能禁止那些该死的亡命徒进来吗?他们从来不买任何东西。”
“他们为什么要买?”我说,“世界很快就要走到尽头了,也许就在明天。”
“没错。可此刻他们还在肆无忌惮地偷窃。我只有听装的了。”
“什么都行。”我开始有些不安了。处在那个亡命徒和这个好斗的店员中间,我也许会比在波特贝洛时更接近死亡。
他把半打装的啤酒放在我的面前。“你不想卖掉那把刀子?”
“不,我随时会需要它。用它打开战争迷们的来信。”
我真不应该说这话。
“我得承认我并不认识你。我最喜欢的是第四排和第十六排。”
“我在第九排。远没有那么令人兴奋。”
“执行阻断拦截任务。”他点着头说。第四排和第十六排是猎手/杀手排,所以他们的追随者众多。我们把他们的狂热追随者们称为战争男孩。
尽管我只属于进行拦截与心理战的部队,他还是有点兴奋。“上个星期三你没看有关第四排的新闻吧?”
“嗨,我甚至还没看我们排的新闻。不管怎么说,那时我还待在操作室里。”
他手里拿着我的信用卡,过了好一会儿都不说话。一个人可以连续九天与兵孩接驳在一起,而出来后却不直接去找电视观看战场进展,这让他万分惊讶。
当然,有些人是这样的。有一次,在休斯顿的一个战争男孩“集会”上,我遇到了完成战斗任务的斯科维勒。在得克萨斯州,每星期都要不定地点地举行一次这样的集会——一群小混混没完没了地喝着烈酒,不停地嚎叫着,直喝得整个周末脸上都呈现出一副斗鸡眼的样子。他们还付钱请几个机械师给他们讲述真正的战场感受——被锁在一间操作室中,看着自己利用遥控装置谋杀别人。他们还会重放伟大的战争场面,对那些战争策略的细微环节争论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