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法斯陀夫(第6/6页)

“你能证明这点吗,法斯陀夫博士?”

“我能用数学导出这个结果,但是那些看得懂的专家,并非人人同意我的推论过程,因为我用到一些并不符合机器人学主流思想的自家假设。”

“根据你的计算,自发性心智冻结到底有多大可能?”

“如果我们有很多的人形机器人,例如十万个,那么平均而言,一个奥罗拉人在他一生当中,有机会见到一次自发性心智冻结。但也可能不需要那么久,詹德就是一个例子,不过这样的机会就更小了。”

“可是请注意,法斯陀夫博士,即使你能斩钉截铁地证明任何机器人都可能出现自发性心智冻结,也不等于证明了这件事会在这个时候发生在詹德身上。”

“对,”法斯陀夫承认,“你说得很对。”

“你,当代最伟大的机器人学家,竟无法针对詹德的个案提出任何证明。”

“这句话,你也说得很对。”

“那你又指望我能做什么呢,我对机器人学根本一窍不通。”

“你不需要证明任何事,只要想个高明的办法,让一般大众相信自发性心智冻结的确有可能,那就足够了。”

“例如——”

“我还没想到。”

贝莱厉声道:“你确定自己没想到吗,法斯陀夫博士?”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已经说了还没想到。”

“那就让我说得更明白些。我假设,奥罗拉民众大多知道我已经被请来这里办案。由于我是地球人,而这里是奥罗拉,想让我的行踪神不知鬼不觉,可说是难上加难。”

“对,那还用说,我也从来不想那么做。为了这件事,我专程拜访过立法局主席,说服他允许我邀请你来这里。我就是用这个理由,替自己争取到一些缓冲时间,在我接受审判之前,先让你试试看能否侦破这件悬案,但我相信他们不会给我太多时间。”

“那么我再说一遍,奥罗拉民众大多知道我来了,而且我猜他们完全清楚原因为何——我是来解开詹德死亡之谜的。”

“当然,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其他原因呢?”

“打从我登上那艘太空船,你就认定我身处险境,始终将我置于严密保护之下。根据你的说法,你的敌人可能想要除掉我——他们误以为我是什么超人,即使一切条件都对我不利,我还是能够轻易揭开谜底,把胜券送到你手上。”

“是的,我的确担心有这个可能。”

“假设有人并不希望揭开谜底,更不希望还你清白,而我真的命丧此人之手,在这种情况下,难道社会大众不会转而同情你吗?难道大家不会想到,你的敌人也觉得其实你是无辜的,否则他们不会宁可杀了我,也不愿意让我展开调查?”

“相当复杂的推理,贝莱先生。在我想来,如果善加利用你的死亡,的确可以达到这个目的。可是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你受到严密的保护,不会遭到杀害的。”

“可是为什么要保护我呢,法斯陀夫博士?你何不干脆让他们把我杀了,利用我的死当作胜券呢?”

“因为我宁愿由活生生的你来证明我的清白。”

贝莱说:“可是你当然知道我无法证明你的清白。”

“你也许可以。你有足够的动机。如你自己所说,你的成败关系到了地球的兴衰,以及你自己的前途。”

“动机有什么用?如果你命令我,要我靠着挥动双臂飞起来,而且进一步威胁说,如果我做不到,你会立刻动用酷刑处死我,同时还会炸掉地球,消灭所有的地球人,那么我绝对有强大无比的动机,但我还是无法靠双臂飞起来。”

法斯陀夫有些心虚地说:“我知道机会很小。”

“你明明知道根本没机会。”贝莱凶巴巴地说,“只有我的死亡能够拯救你。”

“那么我就没救了,因为我绝不会让任何敌人接近你。”

“可是你能接近我。”

“什么?”

“我脑袋里一直有个想法,法斯陀夫博士,你可能会自己动手把我杀了,却安排成看似你的敌人下的毒手。然后你再利用这桩凶案对付他们——这才是你把我找来奥罗拉的真正目的。”

接下来几秒钟,法斯陀夫只是望着贝莱,并未显得多么惊讶。但说时迟那时快,他的情绪突然爆发到了极点,不但满脸通红,而且五官扭成一团。与此同时,他一把抓起桌上的调味瓶,高高举起,随即砸向贝莱。

一时之间,贝莱完全不知所措,唯一的反应就是尽可能让自己缩进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