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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屁偷来的数据告诉了我们什么,乔尼?”

乔尼笑着,他碰到了我的手,但是并没有抓住它。“数据告诉我,由于某种原因,我是海伯利安未知因素的一部分。它们创造了济慈的赛伯人,这是它们殊死的赌注。只是,身为济慈模拟,我显然是个失败之作,因此稳定派才打算保护我。当我下定决心去海伯利安时,反复派杀了我,它们的意图非常明确,就是要删除我的人工智能实体,防止我的赛伯体再次作出那个决定。”

“但你的确做了。发生了什么事?”

“它们失败了。内核过于自大,它们没有考虑到两件事。第一,我会将我的全部意识注入我的赛伯体中,这也就改变了济慈模拟的本质;第二,我会去找你。”

“我!”

他抓住我的手:“对,布劳恩,你好像也是海伯利安未知因素的一部分。”

我摇摇头。突然感觉我左耳上方的头皮麻麻的,我举起手,原本以为会在那发现什么伤口,也就是在数据平面中搏斗时留下的创伤。然而,我的手指碰到的是一个神经分流槽的塑料外壳。

我另一只手猛地摆脱了乔尼,满怀恐惧地盯着他。他在我失去意识时,给我的身体动过手术,给我接了电线。

乔尼举起双手,手掌对着我,让我平静:“布劳恩,我不得不这么做。为了我们俩的生存,我必须那么做。”

我握紧拳头:“你这该死的狗娘养的贱货,我干吗需要这直连接口?啊?你这信口雌黄的杂种。”

“不是和内核连接,”乔尼轻声说,“是和我。”

“你?”我的手和拳头微微发颤,我打算砸扁他那容器中克隆出来的脸。“你!”我冷笑道,“你现在是人了,你难道忘了?”

“我知道。但是某些赛伯体的功能仍旧存在。你记得几天前我碰到你的手,带你到数据平面上的事吗?”

我盯着他:“我再也不会去数据平面了。”

“不。我也不会再去了。但是我需要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将大量的数据传送给你。我昨晚带你到渣滓见了个黑市外科医生。她给你植入了一个舒克隆磁盘。”

“为什么?”舒克隆环非常小,不会比我的拇指指甲大,而且那东西非常昂贵。它里面装着不计其数的磁泡存储器,每一个都能容纳近乎无穷比特的信息。舒克隆环是无法通过生物载体访问的,因此可以用来传送机密信息。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携带一个舒克隆环,就能把人工智能人格或者整个行星的数据网带在身上。见鬼,连一只狗也能携带这一切。

“为什么?”我再次问道,我怀疑乔尼,或者乔尼背后的什么势力,是不是在利用我,把我作为送信人。“为什么?”

乔尼靠近了些,他的手包住了我的拳头:“相信我,布劳恩。”

父亲在二十年前打爆了自己的头,此后母亲隐居起来,退却至她那自私的生活中,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现在,这世界里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让我相信乔尼。

但我相信了他。

我松开拳头,抓住了他的手。

“好了,”乔尼说,“快把你的饭吃了,我们得行动起来,干点什么来保全我们的小命了。”

武器和药,是渣滓蜂巢里最容易搞到手的两件东西。我们花光了乔尼最后一点可观的黑市积蓄,买了些武器。

二十二点整,我们两人都穿好了晶须钛聚乙烯的甲胄。乔尼戴着一顶打手的镜式黑色头盔,而我戴着军部额外的控制面具。乔尼的动力手套很大,而且是大红色的。我戴着滤息手套,那东西带着可以夺人性命的小装饰。乔尼拿着一把驱逐者的地狱之鞭,那是从布雷西亚上夺得的战利品,他还在腰上别了根激光棒。我呢,除了父亲的自动手枪,还在回旋腰带上插了一把斯坦-津迷你枪。我可以通过面具控制这把枪,甚至射击时不用动手。

我和乔尼互相看着对方,开怀大笑起来。笑声停止后,我们很长时间都没吭声。

“你确定卢瑟斯的伯劳神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吗?”这是我第三次问,或者第四次。

“我们不能进行远距传输,”乔尼说,“内核只要伪造一个故障,我们就死了。我们甚至不能在这里的底层空间乘电梯。我们得找一条不受监控的楼梯,爬到一百二十层之上。到神庙去的最安全的路,是中央广场的那条笔直的路。”

“对,但是伯劳教会的人会让我们进去吗?”

乔尼耸耸肩,这动作在他的战斗装甲中显得很奇怪。从打手头盔中发出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现在只有他们能从我们的存活中获利。也只有他们有足够的政治影响力,可以帮我们找到去海伯利安的交通船,并保护我们不受霸主的侵害。”

我拉起面具:“梅伊娜·悦石说未来不会允许飞船飞往海伯利安进行朝圣了。”

镜式黑色的圆顶明智地点点头。“去他妈的梅伊娜·悦石。”我的诗人爱人说。

我深吸了口气,走到小小凹地的开口处,这是我们的洞窟,我们最后的避难所。乔尼走到我身后。装甲摩擦着装甲。“准备好了吗,布劳恩?”

我点点头,把迷你枪转到基点之上,迈步开始离开。

乔尼碰了碰我,拉住了我:“我爱你,布劳恩。”

我点点头,强忍着。我忘记了自己的面具没有合上,他能看见我的泪水。

蜂巢一天二十八小时,时时刻刻醒着;但是遵循着某些传统,第三层是最安静的,也是人烟最稀少的。如果我们去第一层,在高峰时间走人行道,运气也许会好一点。不过如果打手和谋财害命的家伙正等着我们,那么平民的死亡丧钟将会敲得震耳欲聋。

我们花了三个多小时爬到中央广场,没有走楼梯,而是行走在一系列无止境的机修通道中,爬进被遗弃的竖直入口,这些入口在八十年前已经被反对提高机械化和自动化的勒德暴动席卷一空了。最后,我们走上了一条楼梯,上面生的锈比它的金属还多。从楼梯出来,我们进入一条输送走廊,离伯劳神庙只剩下半公里不到的路程了。

“这么不费吹灰之力,我都不敢相信。”我用内部通信器对他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