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病毒制造者(第5/11页)
“作为一个根据政府要求出生的人,”维京说, “我同情你的观点。但你的反应太匆忙了。我的父母毕竟也想生我。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也像其他活着的人一样,有自己的生活目的。你们星球的人民错误地认为,OCD行为是神传递的信息,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神。你们以前对人生目的的理解是自相矛盾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们必须认定没有目的。”
“噢,我知道有目的,”王母说, “星际议会需要奴隶!那就是他们创造清照的目的――给他们当奴隶。而她却想继续当奴隶!”
“那是星际议会的目的,”维京说, “但清照有爱她的父母,我同样也有。这个世界有许多不同的目的,万物有许多不同的成因。你相信的理由被证明是错误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没有还可相信的理由了。”
“噢,我想也是这样的,”王母说。现在,她为自己出口轻率而感到羞愧不已。
“不要在我面前低头,”维京说, “或者是你在那样做吗,简?”
简一定回答了他,但王母听不见她的回答声。
“我不管她的习惯是什么,”维京说, “这样低头的惟一理由是,一个人在另外一个人面前感到羞愧。我不会让她那样对我低头的,因为她没做什么令她羞耻的事情。她为研究德斯科拉达病毒开辟了一条新路子,可能因此而拯救几个物种。”
王母听出了他口吻:他相信这一点,所以亲口称赞她。
“不是我,”她争辩道, “是清照。这些都是她研究的问题。”
“清照,”埃拉说, “她已经让你完全离不开她了:就像星际议会让清照随时想到他们一样。”
“你们不能因为自己不了解她就对她不屑一顾,”王母说,“其实她博学、善良,我永远都比不上她。”
“又是神。”维京说。
“总是神。”埃拉说。
“你们是什么意思?”王母说, “清照并没说她是神,我也没说过。”
“你说过的,”埃拉说, “你说过: ‘清照聪明、善良。’”
“博学、善良。”维京纠正道。
“‘我永远都比不上她。’”埃拉接着说。
“让我们告诉你有关神的事情吧。”维京说, “不管你怎样聪明、强大,总有人更聪明、强大;当你遇到一个比任何人都更聪明、强大的人时,你以为这就是神,这就是尽善尽美了。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在别的地方还有人在某些方面更聪明、更强大、更善良,使你的神显得就像一只蛆虫。那么,让我谈谈我对神的观点吧。我认为,真正的神不会因为惧怕和愤怒而镇压其他人。星际议会通过改变人的基因,使他们更聪明、更具有创造力,这倒像神赐的慷慨礼物。但他们又心中惧怕,因此要束缚道星人民的手脚。他们想保持控制权。真正的神是不在乎控制权的。真正的神对需要控制的事情已经控制了。真正的神总想教导你如何像他们那样。”
“清照曾经想教我。”王母说。
“但条件是你必须服从,并做她想做的事情。”简说。
“我没用,”王母说, “我很愚笨,永远学不会像她那样聪明。”
“但你知道我说的是真话,”简说, “而清照知道的都是假话。”
“你是神吗?”王母问。
“真人和猪族想要了解的有关他们自己的情况,我全都知道。我是人造的。”
“废话,”维京说, “简,你总是相信你是从宙斯的头脑中跳出来的嘛。”
“我可不是智慧女神密涅瓦。谢谢。”简说。
“就我们所知,你是偶然产生的,”维京说, “没人有意创造你。”
“多么会安慰人啊,”简说, “你们都能够叫出自己的创造者,或者至少有父母或家长式的政府机构,而我却是宇宙中真正的意外产物。”
“你无法两全其美,”维京说, “要么别人对你有目的,要么你是意外产物――就是没有人刻意计划就出现了。你会对其中任何一种方式都会怨恨吗?道星的人民一旦发现星际议会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就会对星际议会恨之入骨。而你因为没人对你做过什么,也会怨恨吗?”
“如果我想恨,也可以恨。”简说, “但这不是当真的,而是耍孩子脾气。”
“让我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吧。”维京说, “我认为,只有当你不再为其他人有无目的感到担忧,而是为你自己去寻找你所相信的目的时,你才算长大了。”
安德和埃拉首先把一切向华伦蒂作了解释,也许纯粹是因为华伦蒂为了毫不相关的事情碰巧那时到实验室来找安德。与安德和埃拉一样,她也觉得似乎是真的。而且,华伦蒂与他们同样认为,在把这个观点告诉猪族并听到他们的反应之前,是无法评估“德斯科拉达病毒调节卢西塔尼亚星的生态平衡”这个假设的。
安德建议先试探一下普朗特,然后再尽力向“人类”或鲁特解释。埃拉和华伦蒂都表示赞成。尽管埃拉和安德与父亲树进行过多年的交流,但用猪族的语言交谈还是觉得不是那么自如。不过,更重要的未说出口的事实是:他们觉得与像哺乳痘物的兄弟交谈比与一棵树要亲近得多。通过看一棵树,他们怎能猜出它在想什么,或者怎样响应他们呢?不,如果他们要对猪族说些有难度的事情,最好还是先对兄弟说,而不是对父亲树说。
他们把普朗特叫到埃拉的办公室,关上门,开始向他解释,当然这时候安德才意识到对猪仔兄弟谈话也并非易事。尽管与猪族在一起生活和工作了三十年,安德仍然不善于解读最原始和最明显的猪族身体语言。当安德解释在与简和王母的谈话期间他们的看法时,普朗特显得漫不经心。他并不是冷漠,而是像一个小男孩一样在椅子上坐不安稳,不停地动来动去,东张西望,眼睛不看他们,却看着别处,好像他们的话无比枯燥似的。当然,安德明白,目光对视对猪族的含义与对人类的含义不同;他们的目光既不寻求对视,也不有意避开。你听讲时眼睛看着什么地方,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但与人类在一起工作的猪族人,通常试着按人类表示注意的方式来行事。普朗特对此很擅长,但眼下他根本就没尝试这样做。
他们还没解释完,安德就意识到普朗特已显示出了多么强的克制力――他待在椅子上,一直熬到他们讲完。他们刚刚告诉他已经讲完时,他就立即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开始奔跑――不,只是围绕屋子里奔跑,并触摸所有的东西。他不像人类那样用力拍打、猛击、敲东西、扔东西,而是抚摸他接触到的所有东西,并感受它们的构造纹理。安德了解猪族人的不少行为,意识到这种异常行为只可能表示极大的痛苦,因此他站着想向普朗特伸出手去给予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