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病毒制造者(第7/11页)
“因此,男性有两种压力:一是传播种子,必要时采用暴力;二是吸引异性,方法是成为稳定的养家者,并克制住游荡的欲望和使用暴力的倾向。同样,女性也有两种压力:一是获得最强壮、最性感的男性的种子,以便她们的婴儿具有良好的基因,因此最威猛、最有力的男性对她们具有吸引力;二是获得最稳定、非暴力的男性的保护,以便她们的婴儿将得到保护和供给,使尽可能多的孩子长大成人。
“我们的整个历史,都可以解释为人们在盲目地执行这两种战略。我的自身经历也证明了这一点。我最初作为巡回历史学家到处游荡,后来我终于跟我这个没有生殖机会的弟弟分开,有了一个家庭。我们都不由自主地在朝着这两个方向靠岸。
“我们伟大的文明不过就是社会机器,是为了创造出使妇女感到稳定的、理想的女性环境;我们那些试图废除暴力,提倡永久拥有和履行契约的法律和道德规范,都表现为主要的女性战略――驯服男性。
“在文明还未触及到的野蛮人部落, 仍然遵循着男性为主的战略――传播种子。在部落中,最强壮的、最占优势的男性占有最好的女性,要么通过正式的一夫多妻形式, 要么通过即兴交配的方式,其他男性对此无力抗争。但那些等级低下的男性也被组织得井然有序,因为首领们要让他们出征打仗,赢得胜利时就让他们实施强奸和疯狂掠夺。他们通过在战斗中的自我表现,把性欲能力付诸于行动;在获胜后,他们就杀死敌方男性,并与其寡妇交配。这是恐怖、残暴的行为,但也是一种执行遗传战略的可行办法。”
听到华伦蒂这样侃侃而谈,安德感觉很不舒服。他清楚,她所谈的都是真的,他以前也听过;但通过这样来让普朗特了解他们猪族的类似情形,他还是或多或少感到不舒服。安德想否认一切,想说我们有些男性天生就是文明的。但在他的一生中,他不是也有过统治和战争的行为吗?他不是也游荡过吗?在那种情况下,他才决定在卢西塔尼亚星住下来,表明他决定放弃以男性为主导的社会模式――这种模式在他作为太空战斗学校的一名小战士时就根深蒂固了,当时他就决心成为一个使家庭稳定的文明人。
然而,他那时娶了一个没有兴趣再生孩子的女性为妻――与这个女性的婚姻最终证明绝不是文明的。如果我遵循男性模式,那我就是失败者,因为没有一个孩子含有我的基因,没有女性接受我的支配。我是一个可确定为非典型的人。
不过,由于我没有生育,我的非典型基因也将与我一起消失,因此男女社会模式就不会受像我自己这样的中性人的影响。
当安德对华伦蒂就人类历史的解释暗自进行评判时,普朗特的响应就是躺回椅子里――这是表示轻蔑的姿势。 “人类也是某些遗传分子的工具,我该感到好受一些了吧?”
“不,”安德说, “你该意识到,正是因为大量的行为可以解释为对某些遗传分子的响应,所以这并不意味着猪族的所有行为都是毫无意义的。”
“人类历史可以解释为男女性之间的斗争,”华伦蒂说, “但我的观点是,仍然有英雄和恶魔,有伟大事件和高尚事迹。”
“当兄弟树献出他的木材时,”普朗特说, 那该意味着他是慰落、而不是巍毒作出的牺牲。”
“如果你能透过部落看到病毒,那么透过病毒看看这个星球吧。”安德说, “德斯科拉达病毒正努力保持这个星球适合于居住。因此,兄弟树是为了拯救整个星球而作出自我牺牲的。”
“非常聪明。”普朗特说, “可你忘了,为了拯救整个星球,只要有一定数量的兄弟树献身就行,但具体是哪些兄弟树献身却无关紧要。”
“对,”华伦蒂说, “具体哪些兄弟树献出生命,对德斯科拉达病毒来说没什么关系。但这对兄弟树来说却有关系,对不对?这对像你这样蜷缩在屋子里取暖的兄弟树来说却有关系。即使德斯科拉达病毒并不特意挑选哪些树,你们仍然欣赏那些为你们而死的兄弟树的高尚举动。”
普朗特没有回答。安德希望,那意味着他们正在取得一些进展。9
“在战争中,”华伦蒂说, “德斯科拉达病毒并不在乎谁赢谁输,只要有足够多的兄弟死去,有足够多的树从尸体中长出来就行了。对吧?但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一些兄弟很高尚,一些却很胆怯,或者很冷酷。”
“普朗特,”安德说, “德斯科拉达病毒可以让你们喜怒无常,譬如很快变得怒气冲冲,这样争端就会演变成为战争,而不是在父亲树中间调解。但也无法抹杀这个事实:一些森林是出于自由而战,其他森林却嗜血成性。你们仍然有自己的英雄。”
“我对英雄毫不在乎,”埃拉说, “英雄气短,就像我的兄弟金一样。现在我们正需要他,而他在哪里呢?我倒希望他不是什么英雄。”她哽咽着,克制自己不去回想最近发生的伤心事。
普朗特点点头――这是他为了与人类交流而学到的身体语言。
“我们现在生活在‘好战者’的世界里,”他说, “他不过就是一个执行德斯科拉达病毒指令的父亲树而已,有什么了不起?这个星球变得太热了,我们需要更多的树。所以,他非常热衷于扩展森林。为什么呢?德斯科拉达病毒仲他有那样的感觉。许多兄弟和父亲树都听他的,因为他提出的计划可以满足他们四处扩张、增加树木的欲望。”
“德斯科拉达病毒知道他在计划让这些新树都长在其他星球上吗?”华伦蒂问, “那对使卢西塔尼亚星变凉起不了多少作用吧?”
“德斯科拉达病毒让他们充满渴望,”普朗特说, “病毒怎么会知道星际飞船呢?”
“病毒怎么会知道母亲树和父亲树、兄弟和妻子、幼树和小母亲呢?”安德问。 “这是一种非常聪明的病毒。”
“‘好战者’是佐证我的观点的最佳实例,”华伦蒂说, “他的名字暗示着:他在上次大战中卷入得很深,并获得了成功。目前,又一次面临增加树木数量的压力了。不过, ‘好战者’决定把这种渴望转换为一种新的目的,把新森林扩展到恒星上去,而不是发动与其他猪族的战争。”
“不管‘好战者’说什么或做什么,我们都会照办的。”普朗特说, “看看我们吧。 ‘好战者’部落准备向其他星球扩张,并种植新森林。但当他们杀害了金神父时,我们其余的人都怒不可遏,计划去惩罚他们。经过大屠杀,树又会长起来,仍然在按德斯科拉达病毒的要求在做。既然人类烧毁了我们的森林, ‘好战者’的部落就会占上风。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扩张和繁殖。我们会抓住一切可以找到的借口。德斯科拉达病毒将随心所欲地摆布我们。我们是工具,却可怜巴巴地想方设法说服自己,我们的行为出自我们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