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生与死(第20/23页)
“我和我的种族也是有生命的。为什么它们的生命比我们的更重要呢?”
“德斯科拉达病毒并没有杀害你们。你们的敌人是埃拉和我母亲。她们才是要杀害你们的人,其目的是为了保护她们自己不被德斯科拉达病毒消灭。”
“当然,”普朗特说, “当然她们会的。为了保护我的种族,我也会消灭她们的。”
“那么你的争吵不是针对我的啰。”
“是针对你的。如果人类和猪族对你所了解的情况被蒙在鼓里,那最终将以一种或另一种方式自相残杀的。他们别无选择。只要德斯科拉达病毒未能被驯服,它终将消灭人类,或者人类将它消灭,而我们也将一同被消灭。”
“他们永远也无法将它消灭。”科尤拉说。
“因为你不会让他们那样做。”
“不只是我不会让他们消灭你们。智慧生命就是智慧生命。”
“不,”普朗特说, “与异族在一起,你们可以自己活,也让别人活;但与异种在一起,就没有对话可言,只有战争。”
“不是这么回事。”科尤拉说,接着争辩起来,这与她跟米罗谈话时的争辩一模一样。她说完后,两人都沉默了一阵子。
“他们还在谈吗?”埃拉对正看着监视屏的人耳语道。米罗没听见回答,但可能有人在摇头说不。
“科尤拉。”普朗特轻声叫道。
“我还在这儿。”值得称道的是,她嗓音中那好争执的语调又消失了。但她从这种残酷的道义转变中压根儿不感到开心。
“那不是你拒绝给予帮助的原因吧。”他说。
“是这个原因。”
“如果不是因为你自己家庭的缘故,你会马上给予帮助的。”
“不对!”她大声叫喊道。
看来,普朗特的话触到了要害。
“因为他们肯定你是错的,所以你只好坚信你是对的。”
“我本来就是对的!”
“你什么时候见过有人对事事都正确的人毫无怀疑呢?”
“我就有怀疑。”科尤拉嘀咕道。
“那你也听听你自己的怀疑吧,”普朗特说, “救救我的种族和你们人类吧。”
“我算啥,竟可以在德斯科拉达病毒和我们人类之间作出选择?”
“确切地说,”普朗特说, “你作出这样一个选择又算啥呢?”
“我不算什么,”她说, “我不作选择。”
“你知道德斯科拉达病毒能做什么,也知道它会做什么。不作选择也就是一种选择。”
“这不是选择,也不是行动。”
“拒不努力去阻止一次你可以轻易阻止的谋杀,那怎么不算谋杀?”
“这就是你想见我的原因吗?多一个人来告诉我该怎么做?”
“我有这个权利。”
“是因为你自告奋勇成为烈士而死去吗?”
“我的大脑还是清醒的。”普朗特说。
“对。你已经证明了你的观点。现在让他们把德斯科拉达病毒放回来救你吧。”
“不。”
“为什么不呢?你不是非常肯定你是正确的吗?”
“我自己的生命,我可以决定。与你不一样,我不决定他人的生死。”
“如果人类要死,我会跟他们一起死的。”科尤拉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死吗?”普朗特问。
“为什么?”
“我不愿看着人类和猪族再次自相残杀。”
科尤拉垂下了头。
“你和格雷戈――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泪水滴落在防护服面板上。 “你说谎。”
“你们都听不进别人的话。其实,你们对一切都更清楚。如果你俩都完了,许许多多无辜的人都会死去。”
她站起来好像要走的样子。 “死就死吧,”她说, “既然我是谋杀者,我为什么还要为你们哀号呢?”但她并没有挪动步子。米罗想,她并不打算走。
“那就告诉他们吧。”普朗特说。
她用力摇了摇头,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到了口罩里面。如果她这样坚持下去,很快就会明白事理的1
“如果你把你知道的讲出来,你们人人都会更聪明;如果你秘而不宣,那么人人都是傻瓜。”
“如果我讲出来,德斯科拉达病毒就会灭亡!”
“那就让它们灭亡吧!”普朗特叫道。
他这一番苦口婆心,累得筋疲力尽。有一阵子,实验室的仪器都反应失常了。埃拉在与监控技术人员一起检查时,不免埋怨起来。
“那就是你们希望我对你们的感觉吗? ”科尤拉问。
“那是你对我的感觉:让他去死吧。”普朗特说。
“不。”她说。
“德斯科拉达病毒来奴役我的种族,它们有没有智力有什么关系呢!它们是暴君,是凶手。如果一个人像德斯科拉达病毒那样行事,即使杀死他是惟一制止他的办法,你们也会赞成的。为什么另一种生物反而该比你们自己的成员受到更宽容的对待呢?”
“因为德斯科拉达病毒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科尤拉说,“它们不知道我们是有智慧的。”
“它们才不在乎呢,”普朗特说, “不管是谁制造了德斯科拉达病毒,并把它们释放出来,他都并不在乎它们俘获或杀害的生物是不是有智慧的。你想要我们猪族和你们人类为了那种生物而死去吗?你是因为对你的家庭充满仇恨,才站在德斯科拉达病毒这种恶魔一边的吗?”
科尤拉没有回答。她一下子坐在了普朗特床边的凳子上。
普朗特伸出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尽管防护服并不很厚实,她也感觉不到他手的压力。
“对我来说,我不在乎死亡。”他说, “也许因为有第三种生命形态,所以我们猪族不像你们短命的人类那样怕死。但即使我没有第三种生命,科尤拉,我也将具有你们人类的那种不朽。我的名字将活在故事中。即使我没有树,我的名字和我的所作所为也都将活着。你们人类可以说,我选择成为烈士是徒劳无功的,但我的兄弟会理解的。我至死保持着清醒和智慧,这就证明了我们的本质。我帮助揭示了:我们的奴隶主并没有造就我们的本质,也不能阻止我们保持我们的本质。德斯科拉达病毒可以强迫我们做许多事情, 但占据不了我们的心灵。在我们的心中,有一个地方就是我们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