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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个大概,萨姆。光在口服避孕药上就得花个十亿左右……不止一半都用在了无用的专利配方上。」
「哦,我差点忘了,你是搞医学的。」
「只是顺便搞搞。」
「假如女人仅仅在自愿的情况下才会怀孕,在她对疾病免疫、只需要关心亲人是不是赞成的情况下怀孕……假如她的心理取向改变,全心全意地渴望交合,其程度连克利奥帕特拉也相形见绌——而同时只要她灵悟到有这个必要,任何企图强暴她的男人眨眼间就会送了命,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到那时,会出现什么情况?假如女人摆脱了负罪感和恐惧,同时再没有人能伤害她们呢?见鬼,制药业不过是个极小的例子,还有多少行业、法律、制度、态度、偏见和诸如此类的蠢事会一去不复返?」
「我没能完满地灵悟,」朱巴尔承认,「我个人对这个问题并不十分感兴趣。」
「但有一个制度不会受到伤害。婚姻。」
「当真?」
「千真万确。婚姻会被净化、加固,让人可以忍受。忍受?让人如痴如醉!看见那个一头黑色长发的女人了吗?」
「嗯。它的美让我心旷神怡。」
「她知道它很美,自从我们加入教会以来,又长了一英尺半。那是我妻子。仅仅一年多以前,我们在一起时还像两只坏脾气的狗。她妒忌……我则对她不闻不问。厌倦。见鬼,我们都厌倦了,只不过为了孩子才没分开——还有她的占有欲;我心里明白,不闹出丑闻来她是不会放我走的……至于我,我都这把年纪了,也没有精力再组成一个新家庭。所以我就时不时地瞅准了机会偷点儿腥——教授遇到的诱惑很多,可想掩人耳目却不容易。露丝只好默默地把苦水往肚里咽。当然有时候也不是那么沉默。后来我们加入了教会。」萨姆高高兴兴地咧嘴一笑,「我又爱上了我妻子。头号女朋友!」
萨姆这话是对朱巴尔一个人说的,他的声音应该被周围的嗡嗡声盖住了,再说他妻子的座位也离他们很远。可她却抬起头,清清楚楚地说:「他太夸张了,朱巴尔。我大概排第六号。」
她丈夫喊道:「别钻进我脑子里,美人!这是男人之间的谈话。把你的注意力都放在拉里身上吧。」说着,他随手扔了个硬面包卷过去。
露丝让它停在途中,接着又把它推了回来,「拉里想要的注意力我都给了……或许待会儿还会增加些。朱巴尔,那畜生没让我说完。第六位棒极了!我们加入之前,他的名单上根本没有我。整整二十年,我在他心里从来没排到这么前头。」
「关键在于,」萨姆说,「现在我们是伙伴了,比在外边的任何时候都更加亲密。这靠的是训练,与接受同样训练的人一起达到分享和增长亲近的顶点。这个圈子里的所有人最后都会建立两两配对的伙伴关系,通常都是跟法律上的原配。也可能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调整的时候不会有悲伤,『离婚』的那一对之间还会产生更温暖、更和谐的关系,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床下。没有损失,全是收获。嘿,配对的甚至不一定是一男一女。比如道恩和吉尔——她们一起工作的默契劲儿就跟一对杂技演员似的。」
「呵……我本来当她们都是迈克的妻子呢。」
「如果说她们是迈克的妻子,那她们也同样是我们所有人的妻子。迈克自己也和我们一样。但他一直那么忙,至多只能保证让大家都分享到他,除此之外就没工夫了。」萨姆又补充道,「假如真有谁称得上迈克的妻子,那就是帕特,尽管她也忙得很。他们的关系精神多过肉体。说到床第之事嘛,迈克和帕特都吃了不少亏。」
帕特离他们比露丝还远,可她抬起头来说道:「萨姆亲爱的,我并不觉得自己吃了亏。」
「什么?」萨姆苦着脸说,「这个教会只有一个毛病——男人简直一点隐私也没有!」
这话给他招来了女性兄弟的围攻。他连手也没动就把飞来的炮弹一一扔了回去……直到一盘意大利面结结实实扣到他的脸上。朱巴尔注意到,这场战斗的始作俑者是朵卡丝。
有那么几秒钟,萨姆活像车祸的受害者。但他的脸马上变得干干净净,连溅到朱巴尔汗衫上的酱汁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别再给她吃的,托尼。她浪费食物;让她饿着。」
「厨房里还多的是。」托尼回答道,「萨姆,你配意大利面还真好看。味道不错吧?」朵卡丝的盘子飘了出去,又装了一满盘回来。
「棒极了,」萨姆赞道,「有些砸到嘴上,被我抢救出来了。是什么做的?或许我不该问?」
「警察臊子。」
没人发笑。朱巴尔琢磨着这笑话究竟是不是笑话。突然,他意识到自己的兄弟们时常微笑,却很少笑出声来。当然,拿警察做菜应该是不错的。只不过这酱用的不可能是那些猪猡的人肉臊子,否则味道该像猪肉,这面却有股牛肉味儿。
他换了个话题。「我最喜欢这个宗教的地方就在于——」
「『宗教』?」
「好吧,就说教会吧。」
「没错,」萨姆表示同意,「它实现了教会的一切功能,它的准神学与许多真正的宗教旗鼓相当。所以我才会一头扎了进来,因为我曾经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现在,我成了高阶祭司,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了。」
「你似乎说过你是犹太人?」
「祖祖辈辈都是拉比,所以我才成了无神论者。瞧瞧我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不过索尔和我妻子露丝才是宗教意义上的犹太人。跟索尔谈谈,你会发现那并不是障碍。至于露丝,一旦突破了瓶颈,她进步的速度大大超过了我;我成为祭司的时间比她晚多了。不过她是那种很灵性的人,能用性腺考虑问题。我嘛就比较麻烦,我得用两只耳朵之间那块地方。」
「修行,」朱巴尔从刚才被打断的地方接着说道,「我喜欢的就是这个。我小时候人家教我信一个宗教,它根本不要求任何人知道任何东西。只要忏悔、得救,于是你就踏踏实实地躺进了耶稣怀里。一个人可能蠢得连羊都不会数……可仅仅因为他『皈依』了,就放心大胆地当定了上帝的选民,保证能享受永福。他甚至可能没学过《圣经》,更没必要知道别的东西。据我灵悟,这个教会不接受这种『皈依』——」
「你灵悟得没错。」
「一个人必须一开始就乐于学习,加上持久、艰苦的努力。我灵悟这样做是有益的。」
「不止是有益,」萨姆表示赞同,「而是不可或缺。缺少语言就无法思考那些概念,修行带给我们许许多多益处——从怎样和平共处到怎样取悦你的妻子,而修行来源于概念性的逻辑……理解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是如何运转的——并且采取相应的行动。快乐只是顺应人性行事而已……但英文中的词语不过是些空洞的同义反复。在火星语里,词语却构成一整套操作细则。我跟你说过吗,我来这里之前得了癌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