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心悦目:审美干扰镜提案风波纪实(第7/11页)

彭布列顿大学比较文学教授丹尼尔·塔里亚:

学生的这个提案对教师不适用,但显而易见,如果提案通过了,那么教师也将面临安审美干扰镜的压力。所以,现在就表明我的态度并不操之过急。我的态度是坚决反对。

这是“政治正确性”胡作非为的最新例子。提倡审美干扰镜的人用心是良好的,但他们的所作所为却是把我们当作幼儿对待。认为美是我们需要避而远之的观点简直是在侮辱人。要知道,下一步某个学生组织就会坚持要我们所有人都安上音乐审美干扰镜,这样当我们听见天才歌手或者音乐家演唱时,就不会自惭形秽了。

观看奥林匹克运动会的运动员竞技,你会惭愧得无地自容吗?当然不会。相反,你只会感到惊叹与羡慕;你会为有如此杰出的运动健儿存在而感到欢欣鼓舞。那么,对美我们为什么不能有同样的感受呢?女权主义者会要求我们对这个反应赔礼道歉。他们想用政治取代审美。他们在多大程度上成功了,就在多大程度上剥夺了我们的人性。

待在一个世界一流的美人跟前犹如聆听一首女高音歌曲,令人销魂。并非只有天才才从他们自己的天赋那里获益,我们所有人都从中获益。或者,应该说我们所有人都可以从中获益。剥夺我们这种机会可真是作孽呀。

“支持合乎伦理医药人民组织”打的广告:

画外音:你的朋友一再告诉你说,审美干扰镜很酷,安上爽极了,对吗?那么,也许你应该找安着审美干扰镜长大的人谈一谈。

“我关闭审美干扰镜之后,第一次见到相貌平庸的人就忍不住退缩。我知道这样做很傻,但还是忍不住。审美干扰镜并没有帮助我成熟,反倒阻止我成熟。我还得学习如何与人相处。”

“我上大学学习平面造型艺术。我不分白天晚上地刻苦用功,可是一点长进也没有。老师说我缺乏艺术眼光,就是那个审美干扰镜阻碍了我的审美趣味发展。我失去的东西再也没法找回来了。”

“安着审美干扰镜的感觉就好像我的父母待在我脑子里,审查我的思想。现在我把它关闭了,这才恍然大悟:我是在什么样的虐待中长大的。”

画外音:如果安着审美干扰镜长大的人并不推荐这东西,这说明什么问题呢?

当年他们没有选择,而你现在却可以选择。不管你的朋友说什么,损伤大脑绝不是什么好事。

玛丽亚·德苏扎:

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支持合乎伦理医药人民组织”,因此对它进行了凋查。我们费了一番功夫去挖掘,结果表明它压根儿不是什么群众组织,而是一个企业公共关系联盟。一些化妆品公司最近聚在一块,共同建立了这个联盟。至于出现在广告里的人,我们一直没能够同他们接触,因此他们的话里即使有真实的成分,我们也不知道有多少可信度。就算他们说的是真话,他们也没有多少代表性。大多数关闭审美干扰镜的人都感觉良好,而且安着审美干扰镜长大的平面造型艺术家肯定也是有的。

这多少使我想起不久前看到的一则广告,广告是由一家模特代理公司打的,当时审美干扰镜运动才刚刚开展。广告上只有一张一个超级模特的面部照片,上面有一个标题:如果你无缘再见她这么楚楚动人,那是谁的损失?她的还是你的?这场新的宣传攻势表达的是相同的信息,大概是说:“你会感到遗憾的。”只是它没有趾高气扬的语气,而是装作关心警示的口吻。这就是经典的公共关系策略:躲藏在一个动听的名字后面,给人以替消费者利益说话的第三方的印象。

塔玛娜·莱昂斯:

我认为那则商业广告蠢透了。这并不是说我赞同提案——我不希望人们投票支持——但人们不应该出于错误的理由投反对票。安着审美干扰镜长大并不会带来严重的伤害。任何人都没有理由为我感到遗憾,我处理得很好。我觉得人们应该投票反对审美干扰镜,是因为我觉得看见美挺惬意的。

不管怎样,我又跟加雷特谈了一次。他说他刚关闭审美干扰镜不久。他说到目前为止,他感觉似乎很爽,只是有点离奇。我告诉他说,我关闭审美干扰镜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感觉。虽然我关闭审美干扰镜才几个星期,却仿佛在扮演一个老资格的赞成关闭审美干扰镜的角色,想起来真有点滑稽。

约瑟夫·魏因加藤:

关于审美干扰镜,研究人员首先要问的一个问题是:它是否有任何“副作用”,也就是说,它是否影响你对除了相貌之外的美的欣赏。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答案似乎是“没有”。安有审美干扰镜的人欣赏的东西似乎与其他人相同。不过,我们还是不能排除有副作用的可能。

例如,就拿在安有相貌识别干扰仪的人身上观察到的副作用来说吧。有一位饲养奶牛的农民安有相貌识别干扰仪,他发现自己再也不能一头一头地辨认他的奶牛了。另一个安有相貌识别干扰仪的人现在比以前更难区分小车的型号了。这些都是可以想象的。这些例子说明,除了辨认面孔的严格范围之外,有时候我们还用面孔辨认模型来辨认其他事物。也许我们不会认为某个东西——比如一辆小车——看上去像一张脸,但在神经病学的层面,我们却把它当作一张脸来处理。

在安有审美干扰镜的人中也可能存在类似的副作用,但由于审美干扰镜比相貌识别干扰仪更精微,因此任何副作用都更难以测试。譬如,时尚在小车外表方面所起的作用远远大于在人的相貌方面,因此对于哪些小车最有魅力,可能没有一致的看法。也许有的安有审美干扰镜的人对于某些小车的欣赏程度不如他们没安审美干扰镜的时候,但还不至于到抱怨的程度。

接下来,还有我们辨认美的模型在我们对对称的审美反应过程中所起的作用。我们在广阔的背景范围里欣赏对称——绘画、雕塑、平面艺术造型,但同时,我们也欣赏不对称。我们对艺术的反应涉及诸多因素,但在什么时候某个具体的事例是成功的,对此却没有一致的看法。

也许可以去了解安有审美干扰镜的群体是否更少产生才华横溢的视觉艺术家,但由于人民大众中所产生的天才艺术家本来就寥若晨星,因此很难从统计学的角度进行有意义的研究。只有一点我们可以肯定,那就是据报道,安有审美干扰镜的人对某些肖像画的反应要微弱些,但这不是副作用:肖像画的魅力至少部分来自画中人的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