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4/5页)

姚玉玲沉默不语,她内心还在挣扎。

姚母趁热打铁,接着又说狠话:“我把话都说清楚了,你长大了,我不能把你捆起来,往后是吃肉还是啃菜饼子、喝糊糊粥,你自己琢磨吧!”

姚玉玲想了一会儿,拿定了主意,说道:“越吃越饿,赶紧吃吧!”

姚玉玲回到工人大院,刚走进院子,就听见老吴媳妇说:“要说小汪,那孩子是真不错,怎么就摊上这闹心事了。”

老蔡媳妇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对了,我听说留不住了。我家老蔡说,得开除,摘大盖帽。”

躲在一旁偷听的姚玉玲,这回心彻底凉了。她想了一会儿,故意发出声音,再次走进院子。老吴媳妇忙跟姚玉玲打招呼,她点了点头,朝汪新家走去。

姚玉玲敲了敲汪家的门,汪新走过来开门,一时间两人竟找不到话说。沉默了一会儿,姚玉玲问:“你那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汪新说:“还能怎么样,顶多不让干了呗!”

“领导跟你说了?”

“不让干就不让干,我有手有脚,怎么都能吃口饭。”

“那是,好了,我先回家了。”

姚玉玲说完,就往宿舍走去。她的感情来得突然,去得也快,似乎都没有留恋。姚玉玲的态度似乎有点冷淡,汪新颇为失望,默默关上了房门。

姚玉玲回到宿舍,她缓缓地坐在床上,若有所思。母亲的话回荡在耳边,她相信母亲的判断和经验,让她为了爱情吃糠咽菜,她能做出这样的牺牲吗?姚玉玲起身走到镜子前,望着镜子里自己姣美的容貌,她坚定了主意。

黄昏,晚霞映照,渲染着周边一草一木的幻影。姚玉玲约了汪新,来到郊外的后山谈事情。汪新故作轻松,边走边说:“这儿的风景不错呀!你是怕我心情不好,想让我透透气吧?”

姚玉玲没说话,她不知如何张嘴。汪新自顾自地说:“玉玲,我都跟你说了,我挺得住!还是那句话,我有手有脚,在哪儿都能吃上饭。”

姚玉玲点点头说:“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除了我爸,也就你关心我了。”汪新此话一出,姚玉玲欲言又止,汪新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说:“有话就说呗!”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其实我没打算结婚。结婚了,就有家了,就得生孩子,照顾孩子,我还没有准备好。”

“也没说马上就结婚。”

“我觉得,我们互相还不够了解,我们的事,先放放再说吧!”“放放是什么意思?”

“不结婚,就没必要处,还是各忙各的吧!”

汪新这下彻底明白了,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他的爱情之树刚刚发芽,就夭折了。沉默片刻后,汪新说:“不结婚确实没必要处,再说还耽误时间。”

姚玉玲笑了笑,说:“那……我们回去吧。”

“这里风景多好啊,我还没待够呢,你先回去吧。”

姚玉玲犹豫片刻,说:“那我先走了。”

汪新望着远方说:“祝你幸福!”

姚玉玲轻声说:“你也是。”

姚玉玲走了,走得那样决绝,或许她不敢回头。夕阳西下,晚风吹拂,汪新久久地望着姚玉玲远去的背影……

汪新和姚玉玲分手的消息传到牛大力耳朵里,他那叫一个开心啊。他喝着酒,手舞足蹈地唱着样板戏《红灯记》:“爹爹给我无价宝,光辉照儿永向前;爹爹的品德传给我,儿脚跟站稳如磐石坚;爹爹的智慧传给我,儿心明眼亮永不受欺瞒;爹爹的胆量传给我,儿敢与豺狼虎豹来周旋。家传的红灯有一盏……”

翌日,牛大力拎着空酒瓶来到国营商店找马燕打了半斤高粱烧,又破天荒地买了两块五香豆腐干和一个熏鸡架。马燕好奇地问他,这是有啥喜事啊。牛大力乐呵呵地说,喜事,大喜事!

两个曾经受过感情伤害的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心情。

马燕去找汪新的时候,他还沉浸在素描画中。几次敲门声传来,他才把画纸扣上喊:“门没锁。”

马燕进屋打量了一下汪新,说道:“看样子,心情不错呀。”

汪新装出一副轻松的神情:“该吃吃该喝喝,长了三斤二两上好的五花肉。”

“就得这样,事都出了,上火也没用,乐乐呵呵的,总会有办法的。”

“你这是安慰我来了?”

“来看看老同学。”

汪新话里有话地问:“是来搞侦察的吧?”

马燕问:“侦察谁?”

“这屋里还有别人吗?”

“你这人怎么好赖不分呢?”

“自打上了班,没学别的,就学会看人了,好人、坏人,红心、黑心,我都看透了看烂了!”

“你犯了错,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能埋怨别人。”

“我没埋怨别人,我是恨我自己,瞎了眼睛,看错了人!”

“你说谁呢?”

“想说谁说谁,谁心黑说谁。”

“汪新,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其实你就是个糊涂虫,你活该被开除!”

这是马燕第一次在汪新面前露出“獠牙”,以往都是冲着她爹龇牙。既然人家不欢迎,马燕也没必要再逗留。

马燕转身要走,汪新叫住她,托她捎给马魁一张画纸,并再三叮嘱,这是私人信件,不准偷看。马燕气哼哼地说,她不会看,怕看了长针眼!

马魁收到闺女转交的画,他坐在桌前,展开画纸,只见画纸上画着一只狼身人面兽。一旁的媳妇看着,不解地问马魁:“这画的是什么东西,狗?”

“狗能长人脸吗?”

经丈夫这么一提示,王素芳明白了,说道:“这画不好看,我拿去烧了。”

“我倒是觉得挺好的,没看出来,那小子挺有内秀啊!”马魁把画叠起来,揣进兜里。

“小汪那孩子也太过分了,哪有这么骂人的。”

“人家鼓着一肚子气,总得找个口放出来吧!要不该憋坏了。”“懒得管你们的事。”

王素芳不快地走开,马魁掏出那张画,展开看了又看,竟然笑起来。

马魁不会轻易放过汪新,这小子还没出师呢。这天,马魁拿着一摞材料来找胡队长,让他仔细看看。

马魁说:“都查清楚了,汪新确实是冤枉的,我找到两个目击证人,就在院里呢。这是目击证人的车票、座位号,可以证明事发的时候,他们确实在那节车厢里。”

胡队长翻看资料里夹着的火车票,很惊讶地问:“你这是从哪找出来的?”

“只要想找,就能找到!目击证人也带来了,就在院里呢。”

胡队长朝窗外看了一眼,外面果真站着两个人,胡队长笑着说:“到底是你徒弟呀,我说你这两天满车站地跟人打听,原来是帮你徒弟找证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