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取得政权的道路:一九二五-一九三一年(第13/13页)

一九三○年五月二十一日和二十二日,元首同他这个违抗命令的下级摊牌,要求他完全服从。奥托拒绝服从后,就被驱逐出党。他试图组织一个真正的国家「社会主义」运动,名叫「革命的国家社会主义者联盟」,后来简称「黑色阵线」,但是在九月选举中,它完全不能从希特勒手里夺过相当数目的选票来。

希特勒身边五员大将中第四号大将戈培尔,自从一九二六年同格利戈尔·施特拉塞闹翻后一直是后者的敌人和对手。在闹翻两年后,施特拉塞升任政治组织首脑,戈培尔继他为宣传工作的负责人。戈培尔仍兼任柏林党组织的区领袖。他的宣传才能和改组柏林党组织的成绩,希特勒颇为赏识。但是他那一张油滑而刻薄的嘴和灵敏的头脑却讨不到希特勒其他得力部下的欢心,他们都不信任他。不过,纳粹党领袖很愿意他的主要部下之间存在着明争暗斗,哪怕仅仅是因为这是防止他们联合起来篡夺他的领导权的保障。他从来没有完全信任过施特拉塞,但是他对戈培尔的忠诚却是完全相信的、此外,这个瘸腿的狂热分子常常有些奇思异想,这对希特勒说来是颇有用处的。最后一点是,戈培尔作为流氓记者的办报才能——他现在有一张自己的报纸(柏林《进攻报》),可以用来发挥他的才能——和善于煽动群众的演讲本领,对党有着无法估计的价值。

这五个人中最后一个威廉·弗立克是其中最无特色的一个。他是个典型的德国公务员。一九二三年以前,他在慕尼黑当青年警官,曾经给希特勒在警察局里做过坐探,因此元首一直很感激他。他常常担当吃力不讨好的使命。在希特勒的吩咐下,他是纳粹党人中担任地方公职——在图林吉亚——的第一个人,后来他成了纳粹党的国会党团主席。他忠诚不贰,办事很有效率,而且由于他外貌给人以与世无争、和蔼可亲的印象,在同共和国政府那些左右摇摆的官员打交道时特别有用。

在三十年代早期党内比较次要的人中,有一些后来在第三帝国时代不仅出了名,而且有了吓人的个人权力。戴着一副夹鼻眼镜、很容易被人当作是个态度温文尔雅的平凡的小学教员的鸡农海因里希·希姆莱,得过慕尼黑技术学院的一个农艺学位,这时他正在逐步加强希特勒的卫队黑衫党卫队。但是他是在冲锋队司令兼党卫队司令罗姆下面工作的,在家乡巴伐利亚境外,即使在党内,他也很少为人所知。还有罗伯特·莱伊博士,是个酗酒成性的药剂师,当时他担任纳粹党组织科隆区领袖。汉斯·弗朗克是个很有能力的年轻律师,任纳粹党法律部的负责人。还有瓦尔特·达里,一八九五年生于阿根廷,他是个能干的农学家,经赫斯的劝说,信了国家社会主义,他写的《农民是北欧人种生命的源泉》(《ThePeasantryastheLifeSourceoftheNordicRace》)一书引起了希特勒的注意,就此担任党的农业部负责人。鲁道夫·赫斯本人并无野心,对元首忠贞不贰,所居职位仅仅是元首私人秘书。另一个私人秘书是一个名叫马丁·鲍曼的人,他像一只鼹鼠,喜欢挖掘党内生活的隐秘来进行阴谋活动,一度曾因参与政治谋杀而坐过一年监牢。德国青年团领袖是巴尔杜·冯·席腊赫,他是个有浪漫思想的青年人,组织工作的能手,他的母亲是个美国人,他的外曾祖父是个北方联邦军军官,曾在布尔·伦战役中失掉一条腿。他在纽伦堡对囚禁他的美国人说,他在十七岁时读了亨利·福特写的《永恒的犹太人》(《EternalJew》)后成了一个反犹主义者。

最后还有阿尔弗雷德·罗森堡,这个波罗的海来的笨拙迟钝的冒牌哲学家,我们前面提到过,他是希特勒早期的导师之一,自从一九二三年政变以后,写了大量的书籍和小册子,内容和文风极其混乱,其中最主要的一部是长达七百页的著作,书名是《二十世纪的神话》(《TheMythoftheTwentiethCentury》)。这是集其关于北欧人优越性的半瓶子醋思想之大成的荒谬绝伦之作,而他的这种半瓶子醋的思想却在纳粹党圈子里被当作是学识渊博的东西。希特勒常常在讲笑话时提到,这本书他自己也不忍卒读,而以作家自居的席腊赫有一次曾说,罗森堡「卖出的没有人读的书比任何其他作家都多」,因为这本书在一九三○年初版以后的十年中,销了五十多万册。希特勒心中自始至终对于这个思想愚蠢迟钝的人很有温情,给他担任党内各种工作,诸如《人民观察家报》和其他党刊主编,并且指定他担任一九三○年国会纳粹党议员,他代表纳粹党参加了国会的外交委员会。

这就是聚集在国家社会党领袖周围的人物。在一个正常的社会里,他们使人看来无疑是一批乱七八糟的怪物。但是在共和国最后的混乱的日子里,他们在千百万迷惑混乱的德国人的心目中却逐渐成了救星。他们有两个有利条件胜过他们的对手:一是他们是由一个目标明确的人领导的;其次是他们为了帮助他实现他的目标,是完全愿意不择手段和投机取巧的。

在动乱不安的一九三一年,有五百万职工失业,中产阶级面临着破产的境地,农民们不能偿还抵押借款,议会处于瘫痪状态,政府危机迭出,八十四岁的总统日益年老昏愦,在这种情况下,纳粹党的一些头目信心日益高涨,他们不必再等待很久了。正如格利戈尔·施特拉塞公开吹嘘的一样:「凡是有助于促成危机的——对于我们和我们德国革命来说、都是好的,都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