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审讯和烦恼(第6/7页)
埃文斯接着说:“在这儿被处死的最后一个女人是简?罗奇福特子爵夫人,那是一五四二年二月十三日。”
“她怎么啦?”凯茜问道。
“说实在的,她什么也没干。只是轻率地告诉了亨利八世国王,说他的第五个妻子凯瑟琳?霍华德,呃,情意绵绵地同别人接洽。”埃文斯说得很含蓄。
“那真是个历史性的时刻。”杰克哈哈大笑,“从此之后女人就不用把嘴闭上了。”
凯茜朝丈夫笑笑,“杰克,要我弄断你那只好手臂吗?”
“那萨莉会怎么说?”
“她会理解的。”妻子向他担保。
“军士长,女人这么难相处,是不是令人莫名其妙?”
“我当了三十一年兵,还没有傻到卷进家庭纠纷里去。”埃文斯说。
在十四世纪的石头建筑物里,仪仗卫士们自己偷偷地搞起了酒吧。墙上挂着英国军队各个团队的徽章——也可能是别人送的。埃文斯把他们托付给另一个人。丹?墨里拿着一杯酒出来了。
“杰克,凯茜,这是鲍勃?哈尔斯顿。”
“你们一定渴了吧。”那人说。
“我正想喝杯啤酒。”杰克承认,“凯茜,你要什么?”
“来点软性饮料。”
“是吗?”哈尔斯顿问道。
“我不是戒酒,只是怀了孕不能喝。”凯茜解释说。
“恭喜啦!”哈尔斯顿大步走到酒柜前,转身送给杰克一杯啤酒,送给他妻子一杯饮料,看来象姜麦酒,“为你们的健康,为你们宝宝的健康,干杯!”
凯茜眉开眼笑。孕妇真不可思议,杰克想道。他妻子不光是漂亮,而且全身散发出光彩。他不知道这是否只是为了他的缘故。
“我想您是个医生?”
“眼外科医生。”
“而您教历史,先生?”
“对啦,我想你也是在这儿工作的?”
“对。我们一共三十九个人,是君主的礼仪守护者。您干了我们的活儿,所以我们请你们来,谢谢你们,请你们一起参加一个我们递交钥匙的仪式。”
“从一二四○年开始的仪式。”墨里说
“一二四○年?”凯茜问道。
“是呀,这不是他们炮制出来唬游客的。这是真的。”墨里说。
“那么,这个递交钥匙的仪式是怎么回事呢?”
“嗅,早在一二四○年,晚上管关门的那个家伙受到了一些恶棍的煽动。于是,没有武装护卫,他便拒绝干这活儿。从此以后每天晚上,门警头儿关好了三道主要的门,就把钥匙送到绿塔的王后宫中,从来没有间断过。这中间有个小仪式。我们想您和您妻子喜欢看的。”哈尔斯顿喝了口啤酒,“我知道今天您上了法庭,事情怎么样啦?”
“事情完啦,我很高兴。丹说我干得不错。”瑞安耸耸肩膀,“埃文斯先生指给我们看断头台的时候,我想不知它是否还能用。”
“您说什么?”
“说米勒这小子。你不把他带到那上面去剃剃头,可真是耻辱。”
哈尔斯顿冷笑道:“我敢肯定这儿的人都会赞同您的。我们甚至还可以找到志愿报名挥斧头的人。”
“那你就得抽签啦,鲍勃。”墨里又递给瑞安一杯酒,“杰克,你还在担心?”
“我以前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的人。”
“他关在监狱里了,杰克。”凯茜说。
“是啊,我知道。”那你为什么还在想他?杰克问自己。见他的鬼。让他见鬼去吧,“这啤酒真好,军士长。”
“这就是他们申请这个工作的真正理由。”墨里咯咯笑道。
“是理由之一。”哈尔斯顿喝完杯里的酒,“时间快到了。”
杰克一饮而尽,喝完了第二杯啤酒。埃文斯穿着上街穿的服装,又来了。他领他们定出酒吧,来到冷冽的夜色中。夜清朗宁静,月亮快圆了,淡淡的月光投射在石头城垛上。五六支手电筒的光拄显得格外明亮。在一个城市的中心,竟然能象在切萨比克自己的家里那样宁静,杰克不禁感到诧异。当埃文斯领着他们向西朝塔里走去时,他不知不觉拉住了妻子的手。已经有几个人站在叛国者门那里,一个卫士要求他们尽量保持安静。
“就要开始了。”墨里悄声说。
杰克听到前面有扇门关上了。夜色太浓看不清楚,那亮着的几盏灯反而减弱了他夜间的视觉。他先听见钥匙叮当响,象一串小铃铛,合着一个人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随后他看见了一点灯火。走近了方知是门警头儿汤姆?休斯擎着一盏四方形的灯,灯里燃着一枝蜡烛。他越走越近,那整齐均匀的脚步声,有如敲打的节拍。由于长年累月的训练,他身体挺得笔直。过了一会儿,那四名士兵把他围在中间,迈着正步走进了漆黑的夜色之中,只听见音乐似的钥匙声和钉了铁钉的鞋子踏在人行道上的昧瞄味喀声逐渐远去,塔里只剩下了哨兵。
杰克没听见关大门的声音,但几分钟之后,又响起了钥匙的叮挡声,在变幻的光影中,他隐隐约约看见卫兵们往回走。这情景可真浪漫。瑞安伸手紧紧搂住妻子的腰。她抬头看了看他。
“我爱你。”当钥匙声又在耳边响起时,他动了动嘴唇,说道。她用眼睛做了回答。
在他们右边,那哨兵猛喝一声:“站住!谁在那儿?”他的声音在古老的石头长廊里回响。
走着的人立即站住,汤姆?休斯答道:“钥匙!”
“谁的钥匙?”哨兵问道。
“安妮王后的钥匙!”
“安妮王后的钥匙,可以通行!”哨兵举枪致敬。
士兵们把休斯围在中间,继续往前走,向左一转,路上了通往绿塔的上坡路。瑞安和妻子紧跟在后面。上坡路尽头的台阶上正有一小队持枪的人等着。休斯和他的卫士停住脚步。那一小队人举枪致敬。门警头儿正了正帽子。
“上帝保佑安妮王后!”
“阿门!”士兵们答道。
他们后面有个号手,吹起了号。号音在石头建筑中间回响,意味着一天结束了,必要的时候,也意味着生命结束了。那最后一个悲怆的音符,就象石子扔进水里泛起的圈圈涟漪,久久回荡,最后消逝在静寂中。瑞安弯下腰去吻妻子。这是奇妙无比的时刻,他们久久不能忘怀。
门警头儿继续走上台阶,去把钥匙放好,别的人退了下来。
“一二四○年以来,每天晚上都这样吗?”杰克问道。
“在大规模空袭的时候曾经中断过。那次正在举行仪式,一枚德国炸弹落到城堡的庭院里,门卫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倒,灯里的蜡烛熄灭了。他只好重新点燃蜡烛,再继续进行下去。”埃文斯说,“我们回酒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