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生事 云英,怎么是你?(第2/3页)
萧琰没有拒绝。
对方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两人都心知肚明。
“那便留着,”他扯了扯嘴角,“你欠我的,总会有你要还的一日。”
临走的时候,他还不忘恶意地回头,轻声说:“若他真的满足不了你,也可以找我,这个不算人情。”
说完,在云英猛然羞恼的目光中,翻窗快步离开。
这个祖宗,有时实在有教人气恼的本事。
云英愤愤取出香粉,对着铜镜又仔细修补一番。
时间不多了,她得抓紧些。
很快,面色重新变得有一丝苍白,她收好香粉,将两只食盒提在手上,出了厢房,朝膳房行去。
圣上将至,膳房中又分好了要添的菜式与酒水,搁在廊边的长台上,让各位负责伺候的宫女们自来取了送去。
此刻,宫女们正捧着盛满酒食的托盘,陆续往前庭行去。
云英与她们逆向而行,为了让路,自觉地退到靠着扶栏的一侧。
行至于长廊转角处,恰好迎面撞上一位同样手捧托盘、步履迟疑的宫女,她低着头,没有留意前方行来的人,一个不小心,手中的托盘与云英的食盒撞到一起。
砰地一声,猝不及防,托盘上的酒壶倒下,酒液汩汩蔓出,积聚在托盘上,串珠成线,自托边缘落下来,一下便将那名宫女的裙摆打湿了。
反倒是云英,因为手中提的是食盒,撞了一下也不碍事,完好无损。
“哎呀!”宫女低呼一声,看着自己的衣裙,一下慌了神。
翠绿的颜色,一旦湿了,那一片变深,在灯下十分醒目。
“衣裳脏了,这可怎么好,到庭中便是失仪,定会被责罚的!”
那宫女急坏了,下意识想责怪对方,可一抬头看到是云英,愣了愣,硬生生将责怪的话又咽了下去。
“快快先寻个人去替你吧,方才有内官来报了,圣上马上就到,要与众进士同饮,酒耽误不得!”旁边的宫女步履匆匆经过时,出声提醒。
这话没错,可那脏了衣裙的宫女一听,却更要哭了:“这样的差事,谁肯替我去呀!”
她负责的正是那个叫孙惟合的进士,其他宫女已都知晓此人品性低劣,定不会愿意替她。
云英四下看了看,走近一步,将自己的食盒搁在一旁,替那名宫女将托盘上翻倒的酒壶扶正,轻声说:“我替你去吧。”
那名宫女呆住了。
“你去重新换一壶酒来,我替一替你,你去换身衣裳便来。”云英微笑道。
“可是,那个孙进士,他——”
云英在她的肩上安抚似的轻轻拍了一下:“无碍,我是东宫的乳母,你们的管事姑姑不会为难我,你快去快回便是。”
-
前庭中,圣上终于在众人的行礼声中,来到最高处的凉亭中。
望着一张张年纪不一、相貌各异,却都含着殷切期盼和敬仰的脸,萧崇寿微微抬手,扬声道:“都起来吧。”
一片谢声中,众人方直腰起身,回到座旁,却没有坐下。
圣上到来之前,是有内官提前来报过信的,是以众人都能稍作准备。
萧琰已提前回到座上,傅彦泽也已饮过王保特意让人悄悄搁在他案上的一小碗醒酒汤,一切看起来都十分寻常。
“你们都是今岁科考脱颖而出的佼佼者,不枉十余年的寒窗苦读,往后,诸位入朝为官,便不再是从前在书斋中只读圣贤之书的学生了,而要拿出兼济天下的胸怀与担当,替天下百姓谋福祉。”
萧崇寿沉沉数语,再度引起诸位进士们的齐齐称赞与应答。
他遂捧起酒杯,冲众人示意:“这一杯酒,是朕敬诸位学子。”
说罢,捧杯饮下。众人立即一同满饮。
接着,又单独敬了状元一杯,便算过去。
这二百余名进士,除却一甲三人将来兴许能长留京中,其余至少一半人只能做个地方小官,终其一生,恐怕也只有这一次得见天颜的机会。
“好了,不必拘束,都自在些吧,朕坐片刻便走。”皇帝说完,不再同进士们说话,而将目光转向自己的两个儿子。
席间究竟如何情况,他方才已听人说了宴上大致的情况,知晓太子给孩子拜了老师,也知晓大多进士还是更青睐太子。
他的
一番苦心安排,大多时候总能被太子挡回来,他们父子两个之间,好似生来便是相克,怎么都不对盘似的。
倒是阿溶,活泼可爱,天真单纯,那无害的样子,更能教人展颜。
孩子聪明得很,明明不大见他,却难得有记心,此刻被一名内监带着,一对上他的目光,圆圆的眼睛便弯起来,脑袋歪歪,小手指也指过来,嘴里咿咿呀呀开始叫:“祖、祖、父!”
竟还记得。
萧崇寿眉眼间流露出温情,今日皇后不在,他也没有那么多顾忌,冲那内监一招手,便亲自抱起了阿溶。
“小家伙看着小,长得却敦实,”他微微笑着,转头看向萧琰,“琰儿,倒与你小时候有些像。”
萧琰扯了扯嘴角,知晓父亲的言外之意,瞥一眼侄儿笑呵呵的面容,说:“都是父皇的血脉,自然面容相似。”
萧崇寿忍不住叹了一声。
他膝下子嗣单薄,至今也只这一个孙儿,若换作别人,到他这个年岁,便是有了重孙,也不足为奇。
“好了,朕乏了,”他将孩子重新交还过去,在贴身内监的搀扶下,自榻上起身,“这便回宫去了。”
他一站起来,萧元琮和萧琰便也站起来,退让到一旁,就在底下也有人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要起身恭送的时候,最远处的几张坐席附近,忽然传来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紧接着,便是女子的轻呼。
“圣上还在此,孙进士,您怎可如此无礼?”
底下原本稍显嘈杂,女子的声音夹杂其中,并不突兀,但因那嗓音比大多正在说话的男子的低沉嗓音都要更轻柔清亮些,是以许多人都听到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末席处,一名宫女歪倒在一旁,一手捂着半边袖子,地上是一只摔裂的酒壶,碎了一地的瓷片和流淌开来的酒液,看起来狼狈极了。
场中一时静了,萧崇寿站在高处,不禁蹙眉,沉声问:“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