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3页)

元娘和徐承儿离得近,察觉到她的心思,当即挺身而出,对着文修也是一行礼,“文郎君,许久不见。”

文修见到熟面孔,笑容诚挚两分,同元娘打招呼。

趁此时机,元娘引荐起身旁的徐承儿,“她是我的至交好友,徐家医铺的孙女,您上回夸过的山楂丸子,就是她家阿翁研制。”

元娘给了徐承儿一个眼神,徐承儿立刻意会,盈盈笑着同文修见礼。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倒不如给他多留下点印象。

文修忙还礼,客气有礼地笑着说了两句,“原来是徐家医铺的孙女,您阿翁酿的蜜酒也极好喝,我自喝过以后,总是惦念着,说来厚颜,若有机会,当真想上门请他老人家赠些呢。”

他平生没有太多爱好,也不爱享受奢靡,读书勤勉刻苦,唯独一样,喜好嘉肴美馔。

张口闭口不是美酒,就是佳肴。

徐承儿则语笑嫣然道:“尽可上门,我阿翁酿了许多,只怕没有识酒之人,从不吝啬呢!”

元娘在边上,看徐承儿说的煞有其事,心下佩服,顺带替徐家阿翁捏把汗。徐家阿翁才不是什么舍得把美酒让给识货之人的性子,他可最是吝啬,别说予人,就是偶尔元娘带着吃的来找徐承儿,他都要抢一份。

孙女?

不,味美的吃食要紧!

幸而……

文修和徐承儿可算搭上话了,之后再等徐承儿的舅父把做媒的人家挑明,这事便圆满了。

成婚前,阴差阳错在探春的时候见过,也算佳话。

元娘想着,脸上不自觉漾起笑,她小小年纪,望着文修和徐承儿的时候,竟显露出几分慈祥的神色。

实在可爱。

魏观望着她,弯唇轻笑,如是想到。

*

到底是年轻的郎君和小娘子,虽说彼此人多,但是一块待久了也不大好,魏观主动告辞,文修跟在身后。

见他们走了,几个小娘子总算能放开说话。

“玉仙观的姻缘果真准!”说这话的是俞莲香。

她美滋滋道:“偶然遇见的两个郎君,都是一表人才,尤其是着湖蓝襕衫的那个男子,生得真俊。”

范三娘看了眼元娘,很快挪回目光,笑道:“那位郎君好是好,但就是太好了,不免叫人望而生畏,倒是另一位文郎君,瞧着亲切和善些。”

“我才不管呢!”俞莲香骄蛮昂头,她往功德箱里塞了少说几十个铜钱,拿起香对着供奉的神仙拜了又拜,理直气壮道:“求神仙保佑,我未来的夫婿得照着方才那位郎君的气度容貌寻才是……”

有时,人天真简单些,的确是好事。

烧香拜神后,几人要离开道观,往家里搭的棚子那去。

众人都照着彼此关系亲近来三三两两分开走,元娘和徐承儿落在最后,俞莲香好奇前头一株药草是什么,又大声把徐承儿给喊前头去问了。

元娘则带着万贯慢悠悠地走着,与其他人约莫落开一重门的距离。

她悠闲散步,时不时望望檐角,不时低头瞅瞅花草,深嗅花香,恣意得很。道观的台阶上还卧着狸猫,抱着尾巴浅眠,而脚踝细长的鸟儿顺着松过土的花圃蹦蹦跳跳,灵动地用尖尖的喙去啄种子。

因此,她落后得要更多一些。但仍能依稀听见前面小娘子们的欢声笑语,还不用受聒噪,而若是有什么,喊一声就可以。

这才是探春嘛!

全身心的放松沉浸,脚步轻盈,仿佛游荡在泛着花香的云朵中。

真惬意!

正陶冶在春日的松缓中呢,元娘正好与同是离开的魏观和文修撞见。她的左手边也是道圆拱门,魏观他们应是走另一条更蜿蜒些的路离开的,结果没想到恰好能在这遇上。

魏观似乎转头和文修交代了什么,文修停在原地,转过头蹲地上欣赏花草去了。

魏观则朝着元娘走来。

他腰间的佩玉,随着行走,底下的穗子轻轻晃动,像是起了波澜的心间,徐缓、不经意,却真实存在。

元娘心下微微紧张。

他走到她面前三步有余,便站定了。

“陈小娘子,不想如此巧,恰好相逢。”他说着,解开荷包,拿出一个裹紧的油纸包,言笑晏晏,“我记得你喜欢吃蜜饯,这是临安府产的,与汴京的蜜饯相比是另一种风味。若是不嫌弃,还请你收下尝尝。”

汴京卖各类蜜饯果脯的铺子很多,制的手法也不同,但相较起来,临安府产的蜜饯,要更有盛名。

据说,连官家盛宠的一位后妃,都爱吃临安府的蜜饯,所以常年上贡宫中。莫说市井百姓,就是一般的官宦人家也是吃不着的。

除非品相稍差些的,才可能流通民间,卖得并不便宜。

元娘哪好意思收下,连忙摆手,“不成不成,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

面对元娘的推拒,魏观并不慌乱,他神色不惊,依旧浅笑着,“这是我爹的友人从任上带回来的,奈何母亲并不喜爱蜜饯甜食,留在家里,即便勉强吃下,也不过是暴殄天物。

“我想,倒不如送予喜爱食之的人,如此,才算真正合宜。”

他说着,又面含笑意注视着她,语调清浅温和,“陈小娘子觉得呢?”

“啊?”元娘神情踌躇为难,如柳叶般细弯的眉轻轻蹙起。

他说的颇有道理,自己总不好说他不对吧?可若是认可他的话,岂非就要收下?

元娘稍作挣扎,到底是应了,“也好,多谢魏郎君了!”

她接下那包蜜饯,而他很有分寸的避开她的手,可再如何小心,指尖还是不经意触碰到,尽管一触即离,可指尖好似仍旧残留对方手掌炙热的体温。

元娘垂下目光,头微微撇开,手紧紧抓着纸包,半晌没说话。

她咽下心头的紧张感,欲要抬首说话,触及他始终不变的含笑眼神时,忍不住一怔愣。

这可怪不得她,自己已然算是上佳的样貌,可他同样不输,甚至因为年长她几岁,要更惑人些。他有种成熟男子的气质,让人无法一直直视。

这种感觉与他是笑是怒无关,元娘不知该如何形容,但他只要站在那,那份气韵就是与旁人不同的。

元娘勉强回神,因两两对视有些尴尬,她张嘴又抿嘴,站立难安,看到蜜饯纸包,忙寻了话道:“你怎么会随身带着蜜饯?是本要送予旁人吗?”

“不是。”他应的毫不犹豫,看着她,眸光深深,“先前在祥棋观附近送别友人,恰好看到你了。”

“哦。”元娘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随口问道:“你怎么能料到一定能遇见我,今日来探春的人可多了,方圆百里都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