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3页)

翰林院众人亦从震惊中回神,无论往日交情如何,都纷纷过来道喜。于上官更是满面笑容的来道贺,首次称呼她为陈大人,可让陈今昭真切体会了把,何为人情世事。

当然,也有人对此不屑一顾的,就譬如那靠窗坐着的罗行舟。在旁人都去恭喜陈今昭升官的时候,他就吊着小眼与旁人说,“屯田清吏司可不比咱翰林院轻省,不仅要管仓储还要管屯田地的赋税征收,这还没算屯田土地的分配、耕种还有侵占、争讼等问题。等着看罢,到时候大小衙门他得四处跑,看累死不他,有这软脚虾哭爹喊娘的时候。”

他那幸灾乐祸的声音可没压着,也不知是说给旁人听,还是说谁听的。

陈今昭凌空给他个眼刀,该死的土拨鼠,给她乱起外号不说还妖言乱她心智。

还别说,他这妖言确是让她心里突突了两下,不过她也很快劝好了自个,世间万事就没开头不难的,坚持熬过去就好了。

“别理他,你要未去先怯就中了他妖计。”鹿衡玉将她拉到一旁道,“你去了屯田司就是正官,好歹有了实权,如何也比在此处受憋气强得多。待过去了,今昭你先按旧制行事,万事等理顺了再说。”

听出对方话里隐隐的规劝与担忧,陈今昭不免摸了摸脸,难道她是什么激进派的代表吗,怎么对方一副恐她冒进的模样。

“放心我明白的,别操些没用的心。”她给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主要放在改造农用器物提高田亩产出方面,至于其他的……国朝制度的弊端她不是不清楚,但她也无能为力。

鹿衡玉白她一眼,但听她这般说也松口气。这些年的相处,他也看出了对方非是什么软性,其内里是清骨倔拗的,在某些方面甚至是容不下丁点沙子。他是真怕对方过去后,直接搬出成武年间的律法,不退不让坚决抗衡土地兼并的豪强,若真如此,那只怕她很快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对了衡玉,年底将至,你没提前规划自己的前程?”

提起这个,鹿衡玉就生无可恋,“上了申请外调的折子,可至今都被留中不发。

陈今昭怜悯看他一眼,“我觉得,你大概率是要留京了。”

鹿衡玉颓丧耷拉下肩,在三杰中的其他二人陆续调往他部任职后,他心里也有了预感,自己大概率没法外调出京了。

陈今昭想了想,建议说,“别一味等了,还是赶紧筹划下,是继续留翰林院熬资历还是调往六部历练。提前规划择个良处,总好过仓皇受命,那时候事成定局你可就无力改变了。”

鹿衡玉一听,心中顿起了危机感,确是如此,若是上头调令突然下达,比如说调他去户部!他瞳孔不由睁大,若如此,那他可就真抓瞎了!

还是得提前规划下,早些点上折子。

这日下值后,陈今昭往家赶去的这一路上,心情是格外轻松的。明个她就能去工部任职了,能于改造农用器物上大施拳脚做出功绩是其一,日后再也不必轮值便是其二了。

骡车到了家门口,陈今昭刚跳下了车,长庚也刚欢天喜地的往下搬银子、宫缎及新官服,却冷不丁听见院子里传来的幽幽凄凄的陌生女子哭声。

陈今昭没忍住张望了下左右邻里,又抬头看了看面前院门,确是自个的家没错。可怎么有陌生女子的哭声?

她回头去看长庚,见长庚也疑惑的探着脑袋张望,便知是她没听错了。

狐疑的推开院门,她踏进去,高声唤道,“娘?”

堂屋里,陈母坐在半旧的桌前揉着额头,听见唤声赶紧起身,可这会起得太猛瞬间感到头晕目眩,人一下瘫坐下来。

“娘!”稚鱼吓得赶忙在旁扶着,唯恐对方歪倒在地上,陈今昭在院子听见稚鱼惊慌的喊声,脸色一变,疾跑几步快速进了屋。

刚一进屋就见到陈母脸色煞白的歪靠在稚鱼怀里,陈今昭心中一慌,赶忙上前将人扶抱起,同时朝外喊道,“长庚,快去请个大夫过来!”

“我没事,缓缓就好了……”

陈母抓了她胳膊摇头道,不让陈今昭去请大夫。

陈今昭刚要开口说话,却见她娘突然伸手,指向一侧。

她循着望去,要时瞳孔骤缩!此时她方惊见,原来桌的另一侧竟跪着两女,年轻貌美,婀娜多姿,此刻挤挤挨挨的跪在一起掩面哭泣。再细看,不由让人倒抽口凉气,因为两人身上的粉色衣裳竟是宫装!

“没及午时,宫里头就将这两姑娘驱车送了过来,说是咱家人丁单薄,上头体恤,特意赐了两女来……来为你,开枝散叶。”陈母这会多少缓了过来,惶然无措的看向陈今昭,“今昭,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陈今昭这一瞬间脑中掠过诸多念头。

但能肯定的一点是,无论对方送人过来的目的为何,是真要替她开枝散叶也好,或是行监视或其他之事也罢,这两女决不能留在陈家。

环视一周,没见幺娘,她问,“幺娘呢?”

稚鱼抢着答道:“嫂子被气晕了过去,至今还在躺着呢。”

“请没请大夫?”

“请了,还是请的胡大夫过来看的,开了药,让嫂子精心养着。”

陈今昭点点头,又看向地上跪着的两女,好言相劝道,“两位姑娘也见到了,在下家中清贫寒酸,寒舍窄居,的确无二位的容身之地。我亦知两位也是身不由己,所以还请你们随我一道入宫,由我来与殿下说,定不让两位为难。”

话落,但听其中一女哀哀切切的哭泣说,

“奴家既是被赐给了大人,那以后就是大人的人,大人不要吾等,是要奴家们去死吗。”话里软中带硬,丝毫不妥协。

陈今昭听出话音,深吸口气,抬眼朝外望望天色。

再晚等宫里下钥了,便不大好再进宫,所以还是趁早将两人送还回去。

“娘,稚鱼,帮忙请两位姑娘去车里罢。”

稚鱼早就想让她们走了,这一天的,家里头鸡飞狗跳的,都没个安宁。

她过去就伸手去拉一人胳膊,连拖带拽的,“快走罢,回你原来的地方去,我家养不起你们啊。”

那女子也不是善茬,一把将稚鱼推开,然后掩面就要跑出屋去。陈今昭想拦,但那女子见她后,宛如见了洪水猛兽,惊叫着捂胸避开而逃。

另外一女亦是如此,陈母根本就抓不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跑出了屋,而后随着另外那女一道跑进了西厢房,再从内砰的声将门给关死。

陈母气的抚胸,陈今昭也气的有些头晕,稍作缓和后,就疾步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