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第3/4页)
“合不合适,我也出宫了。”
“你已经大了,不能再跟爹娘一起睡了。”
“古人云,男女七岁不同席,我才六岁,还小。”
姬寅礼抬手点点她,“等我去问问你沈太傅,你是跟谁学的这些歪理学说。”
小圣上当即噤声,使劲抱着她娘。
陈今昭暗中扯扯他衣袖,示意他可以了,别再训了。
她摸摸小承胤头上的小揪揪,声音轻柔的解释道,“你是圣上,一举一动难免受人瞩目。朝臣们也是有耳目的,你总出宫的话也难免会被他们注意几分,无端引起诸多猜测。以后也不许这样了,好不好啊?”
“那我想娘了怎么办?”
“等我忙过了这一阵,就常宿在昭明殿可成?”
“好啊!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娘可不能食言而肥。”
“当然不会,娘最讲诚信,不信的话,你问你爹。”
小圣上就掀着眼皮,转过了脸来。
一大一小的两双相似凤眸无声相对。
姬寅礼嗯了声,不细听的话,是听不出来那是从喉咙里勉强挤出。
小圣上又重新转向了她娘,母女俩又搂着说着小话。
“你今日这小揪揪还挺别致,谁给你梳的?你刘大伴吗?”
“不是呢,刘大伴忙着给我驱车,他没空。左边小揪揪是桂香姑姑梳的,右边的是巧云姑姑梳的。”
“最近课业忙不忙啊?”
“可忙了,今日没按时做好课业,还被太傅打了一手板。”
“娘给你吹吹就不痛了。都是这般过来的,想当初,娘何止被夫子揍手心,还罚站呢,当着那么多同窗的面,丢尽了脸。”
“丢脸怕什么,只要不打我手心,我可不怕丢脸。”
“……”
“娘给我讲故事吧,我还想听那个小蝌蚪,找爹爹。”
陈今昭知她这是要睡了,就搂着她躺下,给她盖好薄被。
从三岁起,小承胤就要伴着这个故事睡觉,如今已然演变为对方的催眠曲了。
她轻拍着对方的小小背部,嗓音放轻道,“从前,池塘里有只落单了的小蝌蚪,有一天……”
烛光轻摇,映着她清婉的侧颜,笼罩着她清窈的身姿。
柔和的嗓音恍如月色朦胧洒在心间,与盛夏的夜色交融,那般的动人心弦,听得人心都要化了。
姬礼抬掌轻抚她垂落面颊的发丝,指腹触了触那低垂的长睫,看她眼眸似水的朝他嗔来一眼,心中忍不住荡漾不已。
他灼灼盯着她皎月般的面容,只觉岁月很优待她。
时间不曾在她身上落下风霜,反倒让她更添几分岁月沉淀的美,自内向外,是种摄人心魄的美,格外动人。
回了神,他低眸又去看那已经熟睡的小小人儿,忍不住摇头失笑。伸手握拳,放在那蜷缩的小手旁边比了比,他眉目间漾开了笑意。
混不吝的小东西,也就睡着的时候才能让他记起还有父爱这东西。
抚了抚头上那两小揪揪后,他抬眸对陈今昭轻声道,“不早了,睡吧。”
看着对方点头闭了眸,他抬臂虚揽过母女俩后,也睡了。
阖眸前,他无不在内心祈祷,惟愿时光永远如此刻罢。
夏去秋来,秋去冬至。
在今年冬的第一场雪到来之际,在外的地方官们也陆续归京述职了。
阔别六年的鹿衡玉也终于归京了。
因为距离京都过远,宫里体恤,所以这些年南下等官员不必入京述职,自有朝廷派下的监察御史过去督查,而后带回他们的述职奏表。
而今,阔别京都数年之久的鹿衡玉,此番入京不仅是为了亲往朝廷述职,也是因官职有所调动。他从地方调到了京中,继沈砚卸任户部尚书一职后,由他来重新顶上这个职位。
而沈砚则升任一阶,正式成为正一品的太傅。
陈今昭此番也有官职调动,从正三品工部侍郎,升任为正二品的工部尚书。
三人久别重逢,自不免在酒楼小聚。
阔别已久,三人相互望望,皆感慨万千。
感慨最深的莫过于鹿衡玉,他先看看板着脸挺显老相的沈砚,唏嘘不已,“沈泊简呐,咱们只是六年未见,而非十六年罢?你怎么把自个折腾成这模样了?”
额头中间都出现折痕了,还那般深,生生老了十岁不止。
不由摸下自个的脸,稍有忐忑,“户部的压力就这般大?”
沈砚隐晦的朝陈今昭的方向望了眼,见对方心虚的移开目光,不由深深吐口郁气。
这是谁害的呢?在他任帝师之前,绝没老成这模样。
他敢以自己的声誉发誓,他两年前绝不是这个样子。
陈今昭见沈砚隐含怨气的眼神,就忙干巴巴道,“主要还是总板着脸的缘故,你要多舒展下面容,多笑笑,或……或许,会好些。”
后面的话在沈砚的冷笑声中消了许多。
还多笑笑?沈砚心道,他要敢多笑两下,那位小圣上就敢爬到他头上来。早在他任太傅之前,宫里那位就已暗下提醒告诫过他,让他万不能给其好脸。
后来,他也以自身经验教训验证了,果然如此。
鹿衡玉又看向陈今昭,当真是有满腹的话想说。
天知道今个在他被宫里的小圣上单独召见后,那种初见天颜的震撼!他人都恍惚了,乍然之下以为见到了陈今昭,又似惊疑是见到了那位殿下。
他在荆州的消息也非那般敝塞,传入他耳中的是各种版本都有,还有各种夸张的也有,甚至有些都夸张都没边了,天方夜谭似的。
因为太过离谱,所以他本也压根没当真,就当个奇闻来听,还想着等入京后当笑话讲给那陈今昭听。可待今个入京面圣后,他,有些不确定了。
那位小圣上的五官宛如那缩小版的陈今昭,偏那凤眸似照着那位圣上刻出来的般,一模一样。连看向他那温和的笑容,下了阶亲自来扶起他的动作与神态,亦像极了宫里那位。
他都有些忘了当时小圣上问了什么话,他又回了什么,只在头重脚轻的出了殿后,使劲拍了两下自个的脸,确认下自己不是眼花,不是出现了幻觉。
若是沈砚知他内心所想,必要深表赞同。
谁能知道他的纠结?每每教导宫里那位小圣上时,总有种,既是在教陈今昭,又是在教那位殿下的错觉。让他教授着课业时,都时常恍惚。
不过亦如沈砚只能将诸多疑问憋在心里,鹿衡玉也到底咽了下满腹的问题。因为有些话,注定要止于口。
三人举杯小酌,各自聊聊近些年的情况。
总体来说,他们都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