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好。”谢尧下意识应道。
玉梨心里乱极了, 看见谢尧就想哭。
看她泪眼朦胧,先前设想的一切都化作了手足无措,牢牢牵着她的手, 把她带离了国公府。
上了马车,玉梨几乎脱力。
谢尧把她揽抱着,把她带回宫里关起来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几番压抑,久久没有下令出发。
“我好饿,我们快回家吃饭吧。”玉梨靠着他肩头道。
谢尧重重呼出口气, 下令回谢府。
玉梨靠着他,半个身子都在他怀里,察觉他的怀抱时紧时松, 手掌有些细微颤抖,玉梨从震撼中抽离出来。
抬首看向他, “为什么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
谢尧白着脸不语。
玉梨眼眶渗出眼泪, “是不是怕我知道以后嫌弃你?”
他还是不说话。
玉梨眼泪吧嗒吧嗒掉。
谢尧心神俱碎,设想了她许多许多反应,没想过她会哭泣。
“对不起。”他嗓音干涩, 连碰她也不敢。
玉梨扑到他怀里,把他紧紧抱着, 但她泪流未停。
她吓到了。谢尧极想把她推开,回去把谢春岚千刀万剐, 再焚烧成灰, 彻底从世上抹去。
玉梨在他怀里瓮声道:“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不是。”谢尧立即否认, “她低看我,恨我,自然是诋毁我。”
玉梨顿了顿, 仰起脸来看着他,他脸色从未有过的苍白,神情也复杂得似要碎裂。
玉梨擦去眼泪,定定看着他,“不。她嫉妒你。”
玉梨触摸他的脸,“她嫉妒你出身不如她,却比她更有骨气,她嫉妒你没人疼没人爱,却比她自尊自强,她更嫉妒你无人扶助,如今却身居万人之上的高位。她甚至嫉妒你的相貌。”
见他神情渐渐稳定下来,玉梨也带泪笑了,“你知道方才我听她说完,心里最强烈的想法是什么?”
谢尧愣愣摇头。
“我在想,当初在溪合县救你时,怎么没有对你好一些。”玉梨抚着他的脸,“我该给你擦擦身,换身干净的衣服,该给你买一床软和的被子,请县上最好的大夫,抽空陪着你,跟你多说些话……”
唇瓣被封堵,玉梨说不出话了。
谢尧含着她的唇,轻轻地咬,舔吮含噬。
玉梨回应他,捧着他的脸,手指碰到一点湿意,指尖滚烫发麻。
想睁眼看他,被他按倒,手掌覆住双眼。
凶猛的吻渐渐变得温和绵长,良久,谢尧伏在她耳侧,在她耳边轻声道,“玉梨,唤我一声明晏。”
玉梨侧首,见他闭着眼,似是带笑。
“明晏。”她唤了一声。
“我早就知道,我配得上这两个字。”他睁眼,眼中满是不可一世的张扬,“我本就该是天之骄子。”
玉梨眼中的酸涩忽地就消失了。
谢尧重新吻上她,带着碾压一切的力道,似要把她拆吃入腹。
手掌也肆无忌惮触摸,衣裳松了,乱了,落了。
马车摇晃,玉梨浑身软了,脑子还警醒着,推他的脸。
“在马车里……”玉梨眼含抗拒。
谢尧垂视她良久,她还有些不安,看他的神情也不像方才那样简单,他把她重重按入怀里,调整了呼吸,带上些沙哑微颤,“还好我有你,玉梨。”
玉梨顿了顿,拍拍他的背,“你放心,以后你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谢尧:“嗯,只要有你在。”
明月居。
用饭过后,谢尧留了下来。
玉梨让静羽和喜云去休息,屋里只剩她单独和谢尧待在一起。
玉梨话不多,心里混乱,想与他聊一聊方才听到的他的过去,但不知如何开口。
她心知那位七妹精神失常,所说的只有她那侧在乎的事情,而谢尧的全貌并不像她说的那样,而且他对他的这些经历是什么感受,她还一无所知。
她的目光时而盯着谢尧看,时而又移开,谢尧自然有所察觉。
“去歇会儿吧。”谢尧道。
玉梨:“睡不着。”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看着他的目光仍旧复杂。
谢尧忽然起身把她抱起来。
玉梨轻呼一声,他把她抱入卧房,放在床上。
“我陪你。”说着躺在了她旁边。
玉梨侧身抱着他,又拉着他的手,属于自己的房间里,熟悉的味道和体温环抱着她,玉梨静默了一会儿,心里安定了些。
谢尧轻轻抚着她的肩,察觉她仍旧无法入睡。
眼眸睁着,细细思索,轻声开口,“可是觉得我做的事情还是太过残忍?”
玉梨精神一凛,下意识否认,“没有。是他们先伤害的你。”
谢尧顿了顿,拍她的手未停,“我也曾为此有过负疚。”
他轻叹一声。
玉梨的手指一紧。
谢尧垂眸看她侧颜,眼珠几番转动,道:“可我若不用这样的方式,死的就是我了。我母亲的姘头自不必说,杀不得我,恐怕会折磨我到残废。”
仅这一句,玉梨就颤抖了起来。
谢尧仿佛无所觉,继续说,“我父亲懦弱无能,本是做不出杀我们的事,是被谢氏族长所逼。那时正是谢氏一族求得东宫信任,谋求相职的时候,是以要肃清谢氏的人,我父亲太过荒唐,首当其冲。”
谢尧停了停。玉梨开口问,“是你的祖父让他动手的?”
玉梨一点就透。谢尧勾了下唇,很快恢复平淡,沉声道,“是他。后来我回京,找上我父亲,去求见祖父,装作不知道此事。那时正是东宫和郑王政斗最激烈之时,我以我军中威信和我的武艺为筹码,得了回谢家的机会。”
他早已打定主意要杀掉他的祖父,不是在重回谢家时,而是在十岁那年,刺伤他父亲,他父亲求生之下说出,“不是我要杀你,是我父亲容不得你啊……”
那时他就决心,此生必杀之。
“你明明很优秀,可是他还是看不上你,是吗?”玉梨柔声问。
谢尧轻叹一声,“在他们眼里,我的出身就是错,不值得他们信任。不过我从未轻看自己。”
玉梨:“对,一个人的出身决定不了什么,人定胜天,天助自助者。”
谢尧跳过阴暗至极的政斗,笑道,“所以我在最困难时遇见了你,是天助我。”
玉梨觉得他跳跃过快,但这确实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其实我什么也没做。”玉梨道,先前她还想过,他怎会因她不咸不淡的三日收留,就要把她强娶,强留在身边。原来那样的关心对他而言已经是奢侈。
谢尧轻声道:“那时太子和谢氏的人都追杀我,我的暗卫都死光了,只有松鹤带着我,到了溪合县他也负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