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2页)

裴觉跟着饮下了杯中的酒才给了冯高一个眼神:“再去劝劝老师,这么冷的天,传出去倒显得本殿目无师长了。”

冯高猜不透他的意思,只把头埋得更低了些,如实道:“回殿下,温大人已经走了。”

“走了?”

裴觉握住玉杯的手倏地一紧,眉眼间也多了几分郁色。

“是。”

“他可说什么了?”

“温大人只说……”

“什么?”

“说‘臣叨扰’。”

这可是从没出现过的情况,温向烛对他素来上心。他要做什么就从没说过一个不字,平日对他过分了些也总是溺着,没说过一句重话。

正因为如此,他才敢一边见别人一边晾着他。一来是能体现他在温向烛心中的地位,二来是借着温向烛的风敲打一下其他人,就比如眼前的谢寻。

难道他今天真的过分了?

裴觉敛眉思索,指尖摩挲着杯沿。

这可不行,要是得了谢寻失了温向烛,就是因小失大了。

“冯高。”他扬了扬下巴,“去库房挑一副字画给老师送过去,就当本殿给老师赔不是了。”

反正温向烛好哄的不得了。

他口中好哄的不得了的温向烛正拖着两条寒气入体的腿一瘸一拐地往宫外走,除了某些特例,宫内马车禁行,他每次进宫找裴觉,都得靠两条腿硬走,还不一定能见的到人。

他左思右想都觉着自己上辈子可能是被人夺了舍,眼下局势正乱,他作为一朝丞相,别的皇子拉拢他都来不及,他却上赶着往裴觉身边凑,对方还不领情。

996没讲告诉他这是因为被剥夺了意识的结果,只宽慰道:“大人不用担心,只要保证了和原书一定的相似度,您就自由了。”

温向烛抬手半倚着宫墙,乌黑的长发遮了半边脸,寒风一吹便从发丝间窥见一段冷白的皮肤,因为受了冻,鼻尖和眼尾都透出点红痕,却不及他眼角的一颗红痣来得秾丽。

闻言,嘴角轻勾:“谢谢你,小蝴蝶。”

996得了新称呼,高兴地飞了两圈,没等它多乐一会,一颗心又揣揣不安起来:“大人,您还好吗?”

温向烛半条胳膊都抵住了墙,额头也靠了上去,喘息间都是朦胧的白色雾气。

“没关系,我歇一会就好。”

马蹄声在静谧的皇宫乍然响起,那是一匹通体漆黑的马,在雪之中奔驰割破了风,成了茫茫大雪中突兀的一抹浓黑。

坐在后背上的人身着铠甲,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握着银枪。容貌足以用锋利形容,眉毛浓黑鼻梁高挺,神色冷硬更加显得不好接触。

温向烛强撑着挺起身子,心想真是流年不利,竟然让他在这个时候和这个人碰面。

来人就是那个能在宫中策马的特例,景帝亲封的定远将军,名唤柏简行。年纪轻轻便已军功赫赫,三年平复边疆五年收复蛮族,是皇帝眼中的利剑百姓眼中的战神。

和上辈子的温向烛相较起来,风评是两个极端。

柏简行和他向来不对付,上辈子打的那叫一个水深火热,一见面便是剑拔弩张,针尖对麦芒。

一来是因为两人站队不同,一个人是六皇子党派一个为十七皇子出谋划策。

二来……上辈子裴觉登基后,柏简行看不惯他的作风,看见他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冷嘲热讽。

不过他们二人双双早亡,一切纷纷扰扰史书一翻,便没了踪影。

他现下不想和柏简行打照面,把身子侧了侧,还拢起大氅试图挡住脸。

“温向烛?”

低沉的男声冷不丁地钻入耳朵。

他浑身一僵。

马上的人一扯缰绳停在了白衣丞相面前,马蹄踏踏溅出两点雪沫。

他眉心紧皱,漆黑的瞳仁透出的情绪叫人看不明白:

“大雪天的,在这瞎跑什么?你不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