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告白(第6/8页)

“什么?”萧琨现出不解神色,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你是不是讨厌我?”项弦疑道,“你烦我?我做错了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

“我没有讨厌你,”萧琨解释道,“是我自己的问题。”

项弦:“方才与巴蛇战斗时,你为什么不躲?以你的身手,分明能躲开,不来挨我那一招。你是故意的。”

“我要是讨厌你,我不会去为你挡魔王的那一招,”萧琨道,“怎么会着急去救你?”

“这我可说不好。”项弦说。

萧琨发现项弦的洞察力也不可小觑,是的,穆天子出魔枪时,他原本可以从旁出刀,架开魔枪的贯胸一式,再全身而退,不需以自己的身体去为项弦抵挡。

但不知为什么,他依旧采取了这么一个方式,也许前世记忆使然。

当初于地渊神宫中,他以身体为项弦接了魔矛,在穆天子手中出现魔枪之际,萧琨竟是生出几分自毁意识——那纯粹源自内心最深处的某个念头:与他抱着一起死。细想起来,竟是自己回溯时间后,发现项弦不再爱自己,而催生出了这求而不得的疯狂。

萧琨不敢多想,岔开话题:“是谁说这儿碰不到巴蛇?全忘了?”

“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项弦眉眼间有着明显的戾气,说,“以后我不发表意见行了罢?”

萧琨:“你看,你不也是这般?你当真在好好说话?”

项弦心头火起,与萧琨站着不动。阿黄回来,看看众人,停在乌英纵肩头,问:“这是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现场十分尴尬,乌英纵绝不会插嘴干涉,潮生则一路上已看多了这俩人争吵。大伙儿静了一会儿后,萧琨转身示意乌英纵继续走,正要动身时,项弦又突然开口,回到先前的话题。

“你知道不?我一直觉得你在恨我。”项弦说,“除却刚认识那会儿,后来你给我的感觉是,对我很厌烦,而且总想与我动手打一场。”

“我没有!”萧琨说,“我怎么会厌烦你?”

突然间,萧琨的疼痛感又出现了,那疼痛满布经脉,从心脏处放射到全身,犹如雷击流过,继而收回,仿佛某种奇异的律动。

“你的眼神,你不想朝我多解释,有时又一副‘算了算了’的模样,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项弦今天开了个头,他就必须将话说完,不容萧琨混过去,认真道,“咱们能把心里想的事认真说说么?”

“你真的觉得我讨厌你?”萧琨走近一步,颤声道,“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会让你觉得我讨厌你!”

“是。”项弦说,“咱俩上辈子是仇人么?所以你才恨我?”

萧琨明显也动怒了:“我不想再说了!”

“你看,就是这般。”项弦一脸茫然。

萧琨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片刻后道:“我非但不恨你,我很喜欢你。项弦,不要胡乱揣测我的心。”

项弦哭笑不得,示意萧琨:“你认真的?你这话像是喜欢我?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用身体来挡那一招,我觉得你在生我的气,你总在生我的气……为什么?你又不说……”

“因为我爱你!”萧琨蓦然大吼道,“我爱你!项弦!”

山林内一片寂静,潮生与乌英纵不明所以,都愣住了,所有人看着萧琨与项弦。

项弦:“………………”

萧琨:“我……我爱你。”

项弦不敢相信地看着萧琨。

萧琨则嘴唇发抖,既已说出了真相,便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但你不爱我;你还不明白吗?是你不爱我!我连命都能给你!怎会厌烦你?!是,我为什么不躲?我有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就当作我想在你手底下受伤罢,这样你就会愧疚,你会……会对我好一点。”

项弦这辈子听过许多话,见过许多事,从没有今日般茫然、震撼,仿佛精神被捶了一记般,导致他说不出半句话。

思来想去,所有的回应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种时候,项弦只能说:“真的?这个……我我我……那个……萧琨?兄弟,咱们……才认识没几天罢?”

“信也好,不信也罢,”萧琨平静下来,说,“随你。但你的感觉是对的,我也恨你,凤儿,我总在生气,是因为你不爱我。”

“我没有资格要求任何回应,”萧琨疲惫道,“忘了这事罢,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项弦简直不知如何自处,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碰到朝自己认认真真告白的,这家伙还是个男人,关键他们才认识了不到十天!

潮生突然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萧琨:“我很冷,我要找个地方烤火。”

乌英纵也从没碰上过这等场面,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所有人都愣着,唯独萧琨沿山道一路往前。

半个时辰后,白帝城客栈中。

“老爷,”乌英纵小声说,“他们只有两间上房。”

项弦示意乌英纵去安排,潮生则一直跟在萧琨身边,陪他去洗澡换衣服,萧琨体力恢复些许,在房内出神。

“你的伤好些了吗?”潮生问。

“肋骨断了,”萧琨说,“稍后自己能好,别担心。”

“嗯。”潮生又问,“你刚刚说的……是……真心话吗?所以你们才常常吵架?”

萧琨没有回答,两人又见项弦从房外走过,潮生看看外头,又看看萧琨。

“兴许以后的某天,你会懂这种滋味。”萧琨说,“但我情愿你不懂,弟弟。”

潮生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乌英纵安排过食宿,复又上楼,项弦盘膝坐在雅座前正喝茶,朝乌英纵说:“晚上我想与萧琨一个房间,你能代为照顾潮生?”

乌英纵身为仆从很守规矩,不与项弦同房,投宿无房时,大部分时候他都在房外空地睡。

“他愿意,我当然行。”乌英纵说,“但那位小弟似乎瞧不……有点防着我,不知为什么。”

项弦一手扶额,没有解释,以他对乌英纵的了解,想必他想说的是“他瞧不上我”,只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乌英纵向来豁达,极少有执着之事,但凡发现别人不喜欢他,就不会去自讨没趣。

“他一定会喜欢你。”项弦拍拍乌英纵肩膀,亲热地搂着他脖子,把他扳过来,在他耳畔小声说,“兄弟,我确定他绝对不会讨厌你,只是……呃,我没法解释,这事儿说起来太长了。你发现了不曾?这一路上,潮生一直在偷看你。”

乌英纵也发现了,虽然潮生嘴上说着不喜欢猴子,却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看他。

“先与他熟悉亲近。”项弦又说,“我去看看萧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