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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罗敦·西哈努克(第5/9页)

法:殿下,除俄国人外,您不认为柬埔寨是黎德寿和基辛格的牺牲品吗?

西:我不认为是这样,因为我们曾强烈地要求黎德寿和基辛格会谈时不要涉及柬埔寨。我个人还给黎德寿先生发去了一份正式电文。我对他说:“先生,您是个伟大的外交家。您善于为您的祖国谋利益,但是我恳请您别考虑为我的国家谋利益。请您别谈及柬埔寨。就是在同基辛格会谈时,您也别涉及它。您不必为我们操心,谢谢。”小姐,我不能允许黎德寿代表我讲话,他没有任何权利这样做。我们不是北越的卫星国。美国人想驱使北越人谈柬埔寨。老奸巨猾的尼克松先生不遗余力地要让全世界相信,基辛格和黎德寿会晤是为了谈柬埔寨问题。但事实并非如此。北越人曾帮助过我们,这是不可否认的,我们靠他们才得到了中国赠送的武器。但是我们现在不再需要他们的援助,也不再需要他们转运武器。咳!在基辛格和黎德寿签署的条约中有一条规定,即第20条,它涉及柬埔寨,要求双方都撤军,不向任何一方提供援助。且不说美国人向朗诺提供军备,用B52轰炸机、鬼怪式轰炸机和F111轰炸机轰炸柬埔寨,从而可耻地违背了这一条款,从来就没有人授权北越人签订这一条款。河内接受停火是河内自己的事,不是我们的事。红色高棉游击队永远也不会接受停火,他们永不妥协,永不妥协。

法:殿下,您从未谋求同基辛格谈一谈吗?

西:咳!当然想同他谈一谈。他来到中国时,我通过周恩来转告他,我将高兴见他。他回答周恩来说,尼克松总统没有授权他来见我。他去河内时,我又通过范文同转告他,我将高兴见他,他以同样的话回答了范文同。我一点也不了解基辛格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是通过别人对他的议论和您所写的采访记才对他有所了解。小姐,我还试图通过塞内加尔总统、几内亚总统和摩洛哥国王同尼克松进行接触。我传话给他说,一旦他不再保护朗诺,我的解放军就同意与他接触。他的回话是他对我传去的这些信息不感兴趣。后来他后悔了。为了同我达成妥协,他命令朗诺释放被囚禁在金边的我的母亲和我的子女。可是为时太晚了。我的母亲是个伟大的女性,她传话给我说:“你不要作出反应,让他们把我们重新抓起来吧。”小姐,接受停火等于把柬埔寨一分为二,就像北越和南越、朝鲜和韩国那样。朗诺留在金边,红色高棉游击队重新撤退到丛林中去。不,谢谢,我们不要分裂的柬埔寨,我们要一个完整的柬埔寨。

法:殿下,在这方面,连北越人和越共游击队都没有取得成功,你们怎么可能取得成功呢?

西:我马上解释给您听。首先,我们没有北越人的致命弱点。没有人能像破坏北越的海防港、堤坝或河内那样破坏我们的国家,因为我们没有港口,没有堤坝,也没有城市,我们只有河流和森林。B52轰炸机继续不断地在它们的上空投下成吨成吨的炸弹,然而却一无所获。总之,我们处于一个比北越人更为有利的地理环境中。其次,我们没有像阮文绍那样聪明的卖国贼反对我们,也没有阮文绍那样强大的军队反对我们。反对我们的是个无能的人,名叫朗诺;反对我们的军队是一支一触即溃的部队,逃窜时不仅丢盔弃甲,而且连鞋也顾不上穿。最后,我们几乎控制着整个柬埔寨,全国三分之二的土地都在我们手中,只剩下金边和其他几个城市有待我们去解放。我们甚至封锁了通往金边的所有道路。目前,我们解放金边的唯一障碍是美国空军。但迟早它将被迫停止对我们的轰炸。尼克松已经处于十分困难的境地,水门丑闻对他十分不利。参议院和整个国会最终将会否决他计划用于柬埔寨的预算开支。即便精通邪门歪道的尼克松能够欺骗参议院和整个国会,我们也能舒舒服服地等待他任期的结束。我还必须重申这一点:因为我们不像北越人那么脆弱。

法:殿下,您认为谁是越南战争的胜利者?

西:谁也不是。就目前来说,谁也不是胜利者。明天谁将得胜,我不得而知。但是我知道北越人很聪明,很有远见。如果说现在他们接受停止进军,那就是说日前停止进军对他们有利。我认为他们绝不会忘记胡志明关于统一越南的遗训,也绝不会再受美国人的骗。有人认为越共游击队是北越人和黎德寿的牺牲品,我不认为是这样。黎德寿之所以签字是为了等待。无论是北越人,还是越共游击队,他们都十分懂得等待的策略,也就是忍耐的策略。靠忍耐他们可以赢得一切。人们说,尼克松长久不了,为此我们必须同时设法使我们与美国人之间的关系正常化,然后事情就会朝着有利于我们的方向慢慢转化。阮文绍更是长久不了。他一旦下台,没有任何人能代替他。在越南不存在第三种力量。佛教徒的力量等于零,高台教徒[9]的力量也等于零。唯一有组织的力量是共产党。南越将成为共产党的南越,这种命运现在已经是无法摆脱的了。非共产党国家可以感谢美国人帮助自己成为共产党国家。我常常说:“注意,威胁东南亚的不是毛泽东,也不是胡志明。”如果整个印度支那都变成共产党的天下,那么大家必须感谢美国人,感谢美国人的错误、美国人的过失和美国人的罪行,必须感谢美帝国主义,它专门保护和扶植腐朽的、专制的和反人民的政权,只要这个政权反共就行。本来唯一能摆脱成为共产党命运的国家是柬埔寨。但是他们把我赶走的同时就为共产主义进入柬埔寨打开了大门。也许这样更好。

法:殿下,我发现您谈阮文绍时是相当奉承他的。您把他说成是个聪明的人,您真是这样想的吗?

西:我对他的看法在我与范文同谈论朗诺时曾经提到过。我是这样说的:“先生,我为您的种族而感到高兴,因为它只产生聪明人。即便成为卖国贼时,他们也是聪明人。我的种族产生了像朗诺这样的一个卖国贼,而您的种族却产生了像阮文绍那样聪明的卖国贼。”范文同回答我说:“您说得有道理。”在背信弃义和自私自利方面,阮文绍是个首屈一指的人。他原是个农民,具有丰富的感性知识,而且还有勇气和胆量。您采访他时他所说的那许多事都是事实。我……无意挖苦讽刺他,但在必要时,我应该说……这位阮文绍帮了我不少忙。战争结束后,我一定很乐意去认识他,并向他致谢。我把这个想法也告诉了范文同:“我渴望宴请阮文绍,以感谢他为我做的种种好事。”第一件好事是他派遣穷凶极恶的军队到柬埔寨。咳!施里玛达曾经说过北越人和越共游击队在柬埔寨胡作非为,但是当他看到凶如虎狼的阮文绍军队屠杀儿童、奸淫妇女、焚烧民房和捣毁庙宇时不得不承认:“相比之下还是西哈努克的越南人更好些。”总之,如果阮文绍不派遣这些兽兵来柬埔寨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红色高棉游击队队员,柬埔寨的年轻人也就不会组织成有成千上万人参加的一支支游击队伍。阮文绍为我做的第二件好事是他在华盛顿与河内之间设置障碍,他至今还在这么做。每次他这样做时,我多么愿意为他焚香祈祷。啊!这位阮文绍是个可爱的人,是个宝贝,我喜欢他。只要华盛顿和河内打算达成谅解,他就会跳出来声嘶力竭地叫喊:“不行,不行,不行!我不允许,我不愿意!我反对,我反对!”这帮了我的大忙,因为他们两国在更大程度上,或者更快地达成谅解对我们柬埔寨人并不有利。如果北越人和美国人很快达成一致的话,那就糟了。北越人就会不顾风险来插手我们的事务。河内的利益并不总是同柬埔寨的利益相一致的。是的,我应该多多地感谢阮文绍。您见到他时,请务必把我的这些话转告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