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犹太恐惧症仇恨的结果:大屠杀(第9/25页)

万湖会议所有的参会者都同意必须对犹太人发起战争,因为他们代表着帝国的一个大的麻烦。海德里希展示了一幅巨大的人口地理图表,列出了在欧洲各国生活的1700多万犹太人。后来就如何围捕这些犹太人,如何剥夺他们的财产,如何将他们运往东部并加以灭绝,进行了生动的讨论。会议纪要是以令人恶心的官僚委婉语表述出来的,没有显示出一点可怕的实际状态。但是根据艾希曼在耶路撒冷的证词,万湖会议的参与者是“直截了当地讨论这一问题,使用了和我后来在纪要中完全不同的语言。在会谈期间,他们没有使用任何委婉的语言”。

在万湖构架的整个计划将席卷整个欧洲的犹太人,首先开始于德国和保护国。犹太人遭到围捕,送往东部的“过渡性强迫集中居住区”,然后运往“更远的东部”,这是死亡集中营的委婉语。六十五岁以上或者得到过勋章的老兵没有被杀害,而是囚禁在波希米亚的特莱西恩施塔德“展示性的”强迫集中居住区,像莱奥· 贝克这样著名的犹太人被送往那里。对于一半混血的犹太人并没有达成决策,尤其是对普遍的规则——一等的一半混血的犹太人应该作为完全的犹太人对待,因而加以灭绝——是否应该有所例外没有达成决策。尽管普遍的共识是对这样的犹太人采取绝育措施,以便阻止他们对德国人民进行进一步的污染,但这一决策依然被推延到下一次会议。

万湖会议只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在正式的会议之后,参会人员分成若干团组对技术细节进行了进一步讨论。尽管对采取哪种单一的办法来实现灭绝犹太人的目标——大规模射杀、毒气杀人、通过奴役劳动致死——没有完全形成共识,但每一个人都赞同灭绝欧洲犹太人的普遍政策。这一决定超出了参会者控制:在东欧杀戮的场所,是在这个会议之外作出的。万湖会议的意义不是发起了最终解决方案——在七个月前,它就伴随着对犹太人的射杀开始了——而是德国政府更多的部门(不再是希特勒和党卫队)已经支持最终解决方案,并制订出方案实施通行的程序和方法。在整个德国,对犹太人系统的围捕几乎立即就开始了。这涉及由德国和外国官员所做的广泛的科层体制的共谋。通过卫星国政府或德国人控制的行政机构的工作,德国行政机构没收了犹太人的财产,以及在这些国家的流动资金。起草的立法将犹太人变为没有国家的人,因为这样对于任何国家来说,想要调查过去犹太居民的命运就变得不再可能或者毫不相干。

另外,任何一个已经把犹太人变为没有国家的人的国家就可能对他们的财产提出要求。剥夺犹太人的国籍和没收他们的财产之后,犹太人被允许保留100帝国马克和50千克的个人所有物。在被遣送到东部之前,犹太人还必须移交他们资产的细目表,作为对提供的服务所支付的费用,盖世太保优雅地将它接受下来。

从不顾及恶劣的天气、盟军的轰炸,或者国防军的需要,德国国家铁路的列车现在行动了起来。犹太人像牲畜一样成群地被赶入密封的货车当中,分送到五个东部的灭绝营——奥斯威辛、贝尔泽克、索比堡、特雷布林卡、马伊达内克。到1942年春天,这些灭绝营已经安装了固定的毒气室,它们能够一天灭绝2.5万犹太人。最初的方法是使用柴油发动机中的废气,后来是使用氰酸。它是由名叫“德格施”(Degesch)的一家公司以齐克隆B商品名销售的。这几个字母是德国杀虫剂公司德文的首字母。从武装党卫队卫生部消毒主管库尔特· 格施泰因的证词中,我们深入地了解了这家公司,了解了这种化学药剂在灭绝人类中的使用。格施泰因得到了艾希曼办公室的命令,陪同艾希曼的得力助手罗尔夫· 金特,将氰酸运送到安全的地点,对此他给我们进行了形象的描述。当他们达到秘密地点贝尔泽克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在维尔特指导下的一场灭绝行动。在这个特别的行动中,柴油发动机没有点燃,维尔特极度狂怒。不是因为700名被塞进狭小毒气室的男女和孩子不得不忍受2小时40分钟的垂死挣扎(格施泰因有一个记秒表),而是因为这一失误引起造访者面前引起的尴尬。格施泰因对他所见的东西感到极度恐惧,他告诉维尔特他带来的毒气不再有用,必须被掩埋。格施泰因后来说道,为了要见证大规模的屠杀,并且将对犹太人的灭绝告知世界,他没有离开他的位置。这一点后来证实没有成功。

在奥斯威辛,鲁道夫· 霍斯决定使用齐克隆B,他强烈地相信用这种毒气他可以得到超过维尔特使用的柴油方法更好的杀人效率。齐克隆B由蓝色的小球组成,它们可以用一个小筒携带。戴着面具的操作者只需将小球通过一个小洞丢入毒气室,在那里它们就会变成在20到30分钟内杀死人的毒气。奥斯威辛成为了纳粹灭绝系统中最可怕的死亡工厂。

奥斯威辛起初是一个囚禁政治犯的营地,其中大多数是波兰人,但是它很快变为一个劳动营,后来成为了灭绝犹太人、吉卜赛人、“种族上劣等人”的主要地点。到1942年年中,集中营被分为三个地点:1号奥斯威辛是由砖砌成的营房,它是最初的营地;2号奥斯威辛靠近比克瑙,它能容纳20万受害者;3号奥斯威辛是位于莫诺维茨的工业中心。奥斯威辛有自己的足球场、图书馆、摄影暗室、交响乐团、60名医生和300多名护士组成的医疗设施,以及一个巨大的面包店、一个制革厂、一个锡匠店。这里还有30个营房,它们被波兰囚犯昵称为“加拿大”,专门用来储存从囚犯那里获得的掠夺品。这些营房塞满了衣服、鞋子、眼镜、珠宝、手表、丝绸内衣、金制的和钻石的戒指、高档酒水。奥斯威辛是这个世界见到的最大的墓地,正如它的囚犯所称谓的,是“世界的屁眼”。德国人在那里的所作所为似乎是要抹去他们为西方文明所作出的最好贡献。奥斯威辛是一个兽性的城市,在那里,那些曾经一度是文明社会的成员将无助的受害者和自己贬低为人类能够沉沦的最低层次。

无论在奥斯威辛还是贝尔泽克、索比堡、马伊达内克,到达的犹太囚犯遭遇到的是同样的现实。他们一到集中营就被赶下运货车,集中在入口等待“欢迎”,在车上留下了粪便和被践踏的婴儿。一个负责挑选的官员用简单的手势指示每个新来的囚犯排成两列:右边一列被判处劳役,左边一列被判处死刑。老年的男女和孩子通常被立刻处死。那些被作了消灭标记的人被命令脱光衣服,并被告知必须去洗个澡。一些心理学上的各个集中营有所不同的伎俩得到了采用,以掩盖等待这些死刑者的可怕现实。在奥斯威辛,人们被告知把他们的鞋子系在一起,把他们的衣服挂在标号的钩子上,以便洗过澡后可以轻易地找到它们。甚至他们领到了肥皂走进毒气室。女人被剃去所有的头发。专门的突击队员用鞭子、棍棒或枪托,捅戳和驱赶着像一群牲畜的受害者进入毒气室。专门的突击队员包括乌克兰人,甚至犹太帮手,这是一项可怕的工作,它让犹太人服务于执行自己同族人的死刑。霍斯后来写道:我从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