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七(第5/9页)
致彭雪琴 咸丰九年正月十七日
景德镇一军出队进剿,互有胜负。闻贼将大举绕抄我军后路,逆氛正炽,官军屡挫。如抄乐平后路,断我接济,则凯章甚为可危。设有意外之虞,则贼必围逼抚州,并犯建昌。萧军远在赣南,不能遽归。敝处老营人数仅止三千,不敷攻守。望阁下迅派得力水营一营,即来抚州,以备防守。若建昌有事,亦可就近调来。并求派好炮手十余人群子药筒,以备教训。此间兵勇放炮守城,因路途太远,故预为奉告,以备不虞。即不另具公牍。
致左季高 咸丰九年正月十七日
凯章腊月二十七之捷,得其续禀,亦损百人。打仗不怕挫败,只怕伤亡太多。自去腊以来,我军伤损不少,士气稍沮。此间老营太单,势不能拨往济师。萧军甫至赣南,不可遽调。望阁下速催王枚村来江,或酌带数百人维持凯、钤一军。并请催彭山屺之兵、佘星焕之勇,星速前来护卫老营。抽出朱,唐两营,归并凯章麾下,则生力渐多,而气势仍壮矣。
与李筱泉 咸丰九年正月十七日
凯章分扎牛角岭之第五旗,去老营几二十里。仆曾嘱其移扎一处,凯复信以弁勇可靠未移也。十一夜,第五旗营盘被陷,闻贼将抄出乐平,截我后路,凯军殊可危虑。
此间老营火药已罄。望禀知中丞,赶解万斤,或由旱路送武阳渡登舟解来,此间派夫于水浅处迎接。火球及大炮之群子皆所急需,望星速解来。饷银则起旱解来。至要至要。
养素、凯章两军,若俱不得力,则贼当窥伺抚、建。此次未及函告中丞,恐涉张皇也。
致骆中丞 咸丰九年正月二十三日
此次添兵勇共三千余人。待其到时,目下先抽老营二千人赴景德镇助剿。将来须另派统领,别为一支,庶到处可为犄角之势。即如此次,若另有一支扎东路,以防浮梁之贼,则凯章一军,当早得手矣。现向耆中丞处索饷,事之谐否,尚未可知,然不得不放手一办也。
与胡宫保 咸丰九年正月二十四日
敝处因凯章一军未甚得手,又添募兵勇三千余人。向江西索饷,不知谐否?添营甚易,得统领之才干难万难。此间日与酬对者,仅有护卫之三千人,及本府之官绅数人。见闻太陋,殊闷人也。庄子云:“以天下为之笼,则雀无所逃。”阁下以一省为笼,又网罗邻封贤俊,尚有乏才之叹;鄙人仅以营盘为笼,则雀且远引高翔矣。
吴翔冈与凯章意见不合,已批准撤营。此君志气高迈,而办事不甚平实。吾意拟令还湘助黄子春一军,将来或有成也。
致官中堂 咸丰九年正月二十四日
尊处去腊迪庵请恤折及舍弟等一折一单,想已咨送敝处,不知中途何处沉滞?腊尾奉到恩旨,亦望速咨,以便具折谢恩。至恳至恳。
湘勇之在湖北者,敬求阁下择尤拔补实缺数人。是亦奖励士气。固结人心之一道。即保至都守者,或借补千把,亦可稍资策厉。目下敝邑出来投效者少,似宜多方鼓舞。是否有当?
与耆九峰中丞 咸丰九年正月二十四日
此次敝处招兵勇三千余人,敢援两湖之例,更向台端增索万余金,合成三万之数。如蒙惠允,即求尊处便中附片一奏,曷胜衔感。
弟往年在军,不通庆吊应酬,而私分之穷窘如故;不肯添募兵勇数千,而公分之欠饷如故。此次拟略改局面,放手一办。如其得手,此时多添数千,将来速了数月;此时多添一军,将来速了半年,亦未可知。细观贼势,皖南丑类尚多,不窥江西,即伺浙江。若内窜江西,固须预筹重兵,并力剿洗;即东窜浙境,亦须阁下筹兵往援。敝处添兵与尊处添兵,名目少异,而所剿则同一贼也。是否有当?祗候玉示。
至抚、建两府,膏腴之地,东而连城之贼,北而婺源、景镇之贼,难保不萌意窜扰。现与建昌王太守讲求城守之法,城池颇坚,炮位亦好。惟子药缺少,敬求饬局多解为荷。
与李少泉 咸丰九年正月
行军以能攻城略地、剿灭大股者为上,防守保民者次之。此军现在建昌,为官民所爱,尚属次等好兵。若遽去以践浔湖之约,既失此地之民心,又不能顺道以助攻景镇之贼,则近于取巧。是以暂留此间,以顺舆情。至此间不克有为,终须北行以与水师合势,则仆固未尝一日忘之也。
复袁漱六 咸丰九年正月二十四日
此间军事平平。张凯章一军向称健者,比剿景镇,将远两月,尚未得手。萧浚川进援赣南,亦无捷音。南北相距千余里,仆居建昌,虽尚适中,然两头各隔五六百里,调度均不灵通。六舍弟温甫遗骸,久未寻得。春雨泥泞,此后更无觅处,思之至痛。拙作《哀辞》一首,抄呈一览。敬求大作《墓表》一首,光及泉壤。国藩之与阁下缔交而申以婚姻,由温甫弟先之也。屡得家信,托庇平善。惟家叔痛伤温甫,少遘未疾,近于偏枯。闻阁下买书极多,吴市为之一空。可否开列书目寄示,俾得一廓见闻?
赵静山中丞,闻其淳朴爱民,近日何以引疾不出?何根云制军位望正隆,近闻亦有忧谗畏讥之意,果否?吴中大小良吏,与阁下最称莫逆者何人?便中均祈惠示。
致郭雨三 咸丰九年正月二十五日
闻新岁当过江见何制军,前事当可化堆垛为烟云。际此世乱,事会纷繁,是非淆舛,能跧伏不出,自是大幸。惟夙昔知好,未免代增郁伊。能藉大力者一为申理,虽不遽光复旧物,但令公道大白,亦自差强人意。
漱六肮脏之姿,本亦不谐于俗。而近年稍觉亨通,广购书籍,兼济亲旧,渐欲润泽丰美。孰谓措大,遂无称意时耶?袁浦近日风气,闻尚浮滑近利。阁下处彼,计亦非甚相宜。下河民风较朴,当与大君子臭味多洽也。
盐务、河务中大小官员,亲家与之共事多年,其中缟纻最契者何人?识略最优、可任艰巨者何人?便中敬乞示知一二。
弟身体如常,惟目疾久不痊愈,癣疾亦纠缠不去。十五年旧恙,亦无意复治之也。李迪庵三河之挫,敝邑阵亡者近六千人,士气大伤。未知此后湘勇尚能自振否?景镇贼氛尚旺。若能击退,则敝军当由大江南岸勉图进取,近与张小翁合势,远与江北诸军为援。昨发一折,抄呈台览,未知有当万一否?
与刘养素 咸丰九年正月二十六日
贵军与凯军相离甚远,若合扎一处,恐无此妥善之地。且东西两路,皆不可不防。合扎之说,自无庸议。现在凯章处添调平江两营,当可少壮军威。东路之声威一振,则贼匪不敢专力以扑阁下西路之军。此一定之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