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七(第7/9页)

——胜克斋未闻其病。见其近日一疏,极陈皖北事不可为,大约两淮群盗、中原之祸未已。阁下去年嘱弟留心马队,弟以调察哈尔之马、练淮南之勇入奏。顷得润公信,言牧厂官马决不可用,前奏又无当矣。办马尚易,骑将难得,阁下所赏之田兴恕,可改一骑将否?此外无闻也。

与孙芝房 咸丰九年二月初五日

上年十一月作舍弟温甫《哀辞》一首,兹抄呈法鉴。维时遗骸未获,悲伤弥切。顷得胡中丞信,知舍弟尚得归骨,而先轸丧元,尤增永恸,拟再自为《墓志》一首,以抒私哀。敬求阁下作《墓表》一篇,俾舍弟得挂名大集,国藩亦与有荣施。

与刘印渠 咸丰九年二月初五日

凯章在景德镇屡次小挫,腊月虽获胜仗,亦伤百余人。弟本欲调阁下来助凯章,特以南路吃紧,萧军不克独了,故思阁下与萧军夹击,而调王枚村来助凯章。若湖南另有人往南路,则阁下来北路更妙也。

复胡宫保 咸丰九年二月初六日

——萧浚川于正月十八日在南康之新城墟打一胜仗,夺伪印四十二颗、旗帜五百余件之多。二十日打一败仗,阵亡二百六十四人。此股匪党如张遂谋、傅忠信、赖裕新、黄玉发,向所共知者,皆在其内。闻翼逆亦实尚在此,人数多至七、八万,恐非萧军所能了。湖南防界者为刘培元、彭定太,亦不足以当之。而上犹、崇义土匪甚多,将来不犯吉、赣,则为吾省之害。刘印渠部下之三将,已缄商季公,令先防南路,与萧军夹攻,暂不能来北路。将来或由吉安北下浔、湖,当令其过江,当皖北三路之一耳。

——凯章又小挫一次,看来此军殆不可保完。侍拟移驻抚州,凯如站得住,则侍当添兵济之;如站不住,则侍驻守抚州,与南昌省城相犄角,俾南北之贼不得联合一片,亦有小补。

——奏调西丹之事,请官揆帅与阁下主稿,挈列敝衔。上驷院等衙门习气之坏,在京时亦颇有所闻,今既由鄂省备价赴口买马,则诸事皆得实用。侍已令李少荃专人至淮上招募马勇五百人,待其到时,试行操演,未必能为西丹高驾,要当差胜于江以南之人耳。

复李希庵 咸丰九年二月初六日

蒙派朱蔡七与刘步瀛往寻舍弟温甫遗骸,果得归骨家山,合家感荷大德,曷其有极。比想已自鄂南旋矣。

稍缓进剿之议,仆于润帅缄内已屡次言之,不知近日定议如何?即阁下入皖,亦似须有马队辅之以行。润公言三河之失,非关我军无马,事或良然,然捻匪马多,倘挟全力来扑我湘军步队,终恐为贼所眩也。

承嘱为润帅所作祭文,稍加参订,润帅前缄亦以见嘱,日内因萧、张南北两军,俱不得手,心绪不佳,尚未能静心核校,容当如命参酌。又拟作迪公墓表、温甫墓志,尚未动手。《江忠烈神道碑》、《罗忠节墓志》,久负夙诺,均须于春、夏间偿之。

致左季高 咸丰九年二月初十日

——浚川在南安小挫之后,未接嗣音。印渠一军西来夹击,似不可缓。浚川军势太单,如有疏失,所关非小。印渠不愿归江西调遣,即请由湖南发饷调度。若上游得手,将来印渠由吉安,袁州、瑞州以达于浔、湖,与弟会合后,诸事易商,决不令印渠拂其本志,置之于江西而不之省顾也。千万请其速出。

——调兵四百亦不为少,兵之不甚中用,弟久薄之,非至今而变易前说也。特以近日各处募勇者甚多,应募者渐少,卒之择将,甚于将之择卒,朝秦夕楚,轻去其主,辛苦教练,甫觉可用,转瞬已失其所在矣。或在此营当散勇,则贪易一营以充什长;甫得什长,又思易一营以充哨长。若兵则壹列尺籍,终身不改。鄙意欲借兵呆板之风,稍变勇浮动之习,故发此议,亦劝润帅参用兵也。至行装决不可少,南山可移,此例难变。彭山屺起行之时,已嘱其向湖南省库借发,在敝处饷项下划扣矣。望速行之。

——婺源已克复。败贼归并景德镇,必猛扑一、二次,凯章不知足御之否?二十八日之役,老湘营死者二百余人,凯章屡挫,而坚稳之气不为少挠,诚不可及。惟驻镇已久,而又为贼截去归路,是其短处。现嘱其坚壁弗出,致贼而无为贼所致。半月以后,我之战舟可入,贼之粮食渐缺,或可得手。未知其能坚持否?

——筠仙召对,圣意殷勤垂询,阁下将来自不免一出。特世变相寻而日多,人材分布而日绌,终恐趋于不支。粤捻内扰,英、俄外伺,非得忍辱负重之器数十人,恐难挽回时局也。

与左季高 咸丰九年二月十一日

朱、唐两将,阴受迪庵之诫,只在弟侧护卫,不归他人节制,迪亦曾以此托弟。自迪没后,朱、唐持此议愈坚,此亦勇之陋习,兵则无是患。不然则早令赴凯章矣。润、希、雪三人,俱嘱弟早赴湖口,此时萧军孤危,弟未便置之不顾,若印渠能至南安界,则弟放心北行矣。拟明日移驻抚州,万一景镇疏失,贼踪内犯,驻抚则可屏蔽建昌,驻建则不能兼顾抚州也。卓见以为何如?

与陈季牧 咸丰九年二月十一日

来缄书法极妙,字不满四分,而笔下有千里之势,二十年苦心孤诣,今日始有成效,可与天下共赏。钦慰之至,望更多作楷书。仆有佳文数首,将来求大笔书写上石也。

与李小泉 咸丰九年二月十一日

萧军在南赣颇觉孤危,仆在抚、建,尚可稍为照料,北行则弥隔绝矣。景德镇官军万一疏失,贼踪内犯,抚州实当其冲,保抚尚可兼顾建昌,驻建则不能顾抚也。

报销开局,总以迅办为妙,早一日有一日之益,速一日省一日之费。局用不可太啬,饮食须常丰洁,从前办数年苦粮台,此际宜办数月甘报销。仆赖雪琴厘金颇不穷矣。一笑。少筌自浔湖归,仍望速赴大营,以慰驰系。

复胡宫保 咸丰九年二月十五日

接两次惠缄并说帖一件,敬聆一切。所欲复者,条列如左:

——水师操习陆战,冲出下游,亟肄以疲贼,多方以误贼,此自胜算。七年,阁下曾上一疏,与此亦大同小异。四年,黄麓西上一说帖在侍处,亦大同小异。国藩浅见,窃以为;吏治,有常者也,可先立法而后求人;兵事,无常者也,当先求人而后立法。求人以统领为最难,营官亦颇不易得。厚庵自三河大变后,怆怀同志,度其情态,且如中钩之鱼、失配之鸟,势难强其另辟门面,重立规模。雪琴久疲思息,非复有朝气可用,纵强之使为统领,亦必不讨好。若于场、彭二公外别求统领之才,不知陈金鳌、刘国斌、李成谋三人可统此席否?若水师营官中不能挑出统陆兵之人,而另择一人纳入水营,诚如尊虑,必不惬洽。此陆军坐船以求统领为第一义之说也。至抽勇三分之一以习陆战,恐杨、彭及各营官、哨官皆不甚愿。自庐州再陷,巢湖水师好船、好炮尽以资贼,计亦必出江与杨、彭决战,水师抽勇登岸,固亦不可不慎。鄙意抽拨水勇操习陆战,不过欲其熟舟楫,彼此联络耳。却须准其另募桨手,补足原额,其船只则须另行打造,如极大舢板、如渡船、如长龙之无平盘者,与贼舟相似,而不用前此之师船,或者人人乐从此段议论。侍不写信告杨、彭,恐先淆乱水营之耳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