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七(第6/9页)
弟为此间所挽留,业已应允,不便遽动。且敝军一动,闽贼西犯,抚、建亦殊可危。贵军之事,日日悬系,苦无好兵可以拨助。目下春水方生,麾下水师敷用否?如尚须添船,可调湖口水师往助。信息太稀,望常常惠音为要。
致刘星房 咸丰九年正月二十六日
珂乡虽一例蹂躏,而南城较之南丰,犹为彼善于此。自去冬招集流亡,复业者多,城市之中,颇有熙来攘往气象。阁下小住此间,而令世兄时还南丰,照料田产,讲求耕耘,不过半岁,即可苏息休养,渐还旧观。积善之家,簪缨之族,偶有蹉跌,未遽穷困也。但求江闽交界,常得一枝劲兵驻扎,则建郡长无他虞耳。弟在此间,豪无功效,亦非可久之局。但愿台从早归,畅叙一切,不胜慰仰。
致张小浦中丞 咸丰九年正月二十六日
闻婺源大获胜仗,远道传闻,不知确否?景德镇之师,张凯章分派一旗于牛角岭,救应不及,被贼攻扑。旋派两旗扼扎原处,添调广丰之平江两营往济。业已到防,尚属平稳。养素因兵单贼狡,欲侍老营移赴饶州。前因建昌官绅挽留,业经面允,此际自难遽动。张观察军既稍振,贼亦不敢以全力西犯养素也。婺源若果速下,李、江诸军作何调度?敬祈先行示悉。
闻平江两营之赴景镇者,自嫌单薄。又经禀请幼丹,续调玉山之平江营,不知果否?玉山关系省防务,亦系要区,未可过薄也。
与史士良 咸丰九年正月二十七日
弟身体幸托平善,惟目光眵昏益甚。去冬附片请假一月,刻下闭目静摄,亦无成效。每写字数行,停笔多次,灯下则一无所营。幸此间军务不紧,酬应亦稀,诸堪藏拙。
萧、张两军,若共剿一路,互相掎角,或易得手。现在一南一北,彼此均嫌其单。弟拟俟南赣稍靖,即调萧军归并北路,添募兵勇,放手一办。若其顺利,则裨益较速。已草疏入奏,不审卓见以谓何如。
与李筱泉 咸丰九年正月二十七日
此次招勇五百,但试淮南勇之果能操习马队否耳。不特少荃不敢自信,即仆亦茫无把握也。当年办水师,亦系冒昧试之。厥后杨、彭诸人徐徐成个章片,亦初愿所不及。贤昆仲不必遽以任事之难为虑。
复胡宫保 咸丰九年正月二十八日
专丁到,接奉惠书,得知舍弟温甫遗蜕仰仗大力,业经寻获。合家世世,永感厚泽;舍温弟亦九原衔感,结草图报矣!先轸丧元,又幸事中之一大不幸;然少得归骨,慰情聊胜。
所有棺敛之具,归舟之资,敬求阁下与希阉亲家妥为照料,仍求开单示悉,以便寄呈。此事与他事殊,未敢以累高谊。祈亮之也。
杨名声、杨镇南、张吟三弁,祈即饬令妥送灵榇回至湘乡。霍山王明府处、刘步瀛处,共用去银若干,并求查明示知,以便速寄。
与杨名声等三弁 咸丰九年正月十八日
接来禀,知舍弟温甫遗骸业经寻得。三位辛苦跋涉,为功甚大,感谢,感谢!比来亮至黄州矣。
棺敛之资,归舟之用,胡宫保与李观察必加意照料。三位中即派杨名声、杨镇南送灵榇至湘乡舍间,张吟先回建昌销差,以便面询一切也。长江、大湖风波之险,务望小心慎重,晚间择地湾泊,求宫保派炮船护送。情愿多走几天,不必冒险一步。到湘潭时,先专人至舍间问明由何路归去,为嘱。
致季君梅 咸丰九年正月二十九日
弟此次出山,尤乏裨补,所部楚军由两湖、江西给饷,较昔年差为充裕,而不敷之款,每月尚在三万内外,比在江西分一军援南赣、一军剿景德镇,相去千有余里。拟俟南路稍靖,即当归并北路,图清皖南,棉力薄材,久无寸效,时歉于怀。贱体粗适,惟目光眵昏,作字不过三、四行,辄须停笔少息,心血积亏,宵无佳寐,以是兢兢,恒虞失坠。如天之福,逆焰日熠,两江早克,告成太学,鄙人亦得戢影穷山,借藏钝拙,不贻师门之羞,则差幸耳。
与朱伯韩 咸丰九年正月二十九日
近读大集数卷,鸿文较之昔岁在京,似更雄深。国藩在军数年,未敢废学,惟诗、古文,荒废日久,又以公牍文字所累,手腕浮滑,去古弥远,用为内疚。何时瞻对,得聆至论,一开鄙钝,慰甚,企甚。
复左季高 咸丰九年二月初四日
——凯章一军自正月十一日后,并未开仗。所调广丰之平江两营千三百余人,业于十六日到防,凯、钤待之甚厚,平江营亦乐隶麾下也。续调之玉山平江营、弋阳祥字营共千三百人,亦正月可以到防,但愿江北之贼不更南渡,凯军应可保全。
——浚川因信丰事松,进赴南康,正月十八在新城墟大获胜仗,夺伪印至四十二颗、旗至五百零四面,可谓大捷,惟闻贼数实有五、六万。石达开尚在南安一带,弟去年奏石逆不在此股,将来不免矛盾。浚川似未禀骆帅,即饬承据禀速咨。南安一带,处处与湖南相通,不能不一一咨明,俾尊处得以料理。凯军各仗,亦一一咨明,以凭查核。翔冈请撤各禀,亦一一咨明。
——翔冈禀请撤归各情,前缄曾略及之,翔之倔强,似足有为,如十九日败后禀撤,情词迫切;除夕移营三十里,不顾掣动大队,又似全无道理;近日交卸之际,亦似不晓事者。此间自意城、人树归后,于各营情意,不能通知。舍弟沅甫于凯章极相得,本可来此,以达难显之情,因家严改葬之事,不可不急图;温甫归葬,亦须沅甫料理,故不克遽来。望阁下催人树、意城速来,谋所以维持凯、钤一军者,子弟大有裨益,即于江西、湖北亦关系不小也。
——荫渠部下三杰,岘庄吾未得见,味根、孚吾,则非湘军诸营官所及,不特弟思致之,即润帅亦求之若渴。石逆既有窥楚之说,吾乡南路自非刘培元所可了。计印渠此时必已成军,再出恐草草编伍,不暇训练,即须往防郴、桂一路。楚勇若能约束训练一番,其耐劳远胜湘勇。岷樵之余韵,当更长于罗、李诸公也,若复草草而出,虽不甚满人意,正自足当一路。求阁下先置郴、桂、吉安等处,将来归并浔湖,但在大江两岸,则隶敝处,隶润处一而二、而一耳。去年江西保印渠考语平淡,若须早为之所,则请由龠帅主稿,挈列贱衔,多一次奏保,于印渠非有所加;或放一实缺,亦为时得一好官。
——新年屡接鄂信,却未提及七罪魁事。欲湘勇之再振,诚不可无以威之,然屡胜之余、极盛之后,恐亦如古人所称“再实之木,其根必伤”。比来湘人应募者少,即营官帮办亦多倦游,不知尚能支撑几年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