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史百家杂钞卷九(第9/17页)

公在两浙,奏罢苛税二百三十余条。在京西,又与三司争论免民租、释逋负之在民者。盖公之所试如此。所试者大,其庶几矣。公所尝言甚众,其在上前及书亡者,盖不得而集。其或从或否,而后常可思者,与历官行事,庐陵欧阳修公已铭公之碑特详焉,此故不论,论其不尽载者。公卒以龃龉终,其功行,或不得在史氏记。藉令记之,当时好公者少,史其果可信欤?后有君子,欲推而考之,读公之碑与书,及予小子之序,其意者具见其表里,其于虚实之论可核矣。以上言当时毁誉虚实难尽信

公卒,乃赠谏议大夫。姓曾氏,讳某,南丰人。序其书者,公之孙巩也。

曾巩/徐干中论目录序

臣始见馆阁及世所有徐干《中论》二十篇,以谓尽于此。及观《贞观政要》,怪太宗称尝见干《中论じ慈晟テ罚袷榇似凇R蚩贾段褐尽罚牡鄢聘芍吨新邸范嗥谑侵莞蠹笆浪懈伞吨新邸范撸侨橐病R陨峡际榉峭瓯

干字伟长,北海人,生于汉、魏之间。魏文帝称干怀文抱质,恬淡寡欲,有箕山之志。而《先贤行状》,亦称干笃行体道,不耽世荣。魏太祖特旌命之,辞疾不就;后以为上艾长,又以疾不行。以上叙干志事

盖汉承周衰及秦灭学之余,百氏杂家与圣人之道并传,学者罕能独观于道德之要,而不牵于俗儒之说。至于治心养性,去就语默之际,能不悖于理者,固希矣,况至于魏之浊世哉!干独能考六艺,推仲尼、孟轲之旨,述而论之。求其辞,时若有小失者;要其归,不合于道者少矣。以上论其书合道

其所得于内者,又能信而充之,逡巡浊世,有去就显晦之大节。臣始读其书,察其意而贤之;因其书以求其为人,又知其行之可贤也。以上考其行之贤

惜其有补于世而识之者少。盖迹其言行之所至,而以世俗好恶观之,彼恶足以知其意哉?顾臣之力,岂足以重其书使学者尊而信之?因校其脱谬,而序其大略,盖所以致臣之意焉。以上自述表章之意

曾巩/战国策目录序

刘向所定《战国策》三十三篇,《崇文总目》称十一篇者阙。臣访之士大夫家,始尽得其书,正其误谬,而疑其不可考者,然后《战国策》三十三篇复完。

《叙》曰:“向叙此书,言周之先,明教化,修法度,所以大治。及其后,谋诈用而仁义之路塞,所以大乱。”其说既美矣!卒以为此书战国之谋士,度时君之所能行,不得不然,则可谓惑于流俗而不笃于自信者也!夫孔、孟之时,去周之初已数百岁,其旧法已亡、旧俗已息久矣。二子乃独明先王之道,以谓不可改者,岂将强天下之主以后世之所不可为哉?亦将因其所遇之时、所遭之变,而为当世之法,使不失乎先王之意而已。二帝三王之治,其变固殊,其法固异,而其为国家天下之意,本末先后,未尝不同也。二子之道如是而已!盖法者,所以适变也,不必尽同;道者,所以立本也,不可不一。此理之不易者也!故二子守此者,岂好为异论哉?能勿苟而已矣。可谓不惑乎流俗,而笃于自信者也。以上言法以适度,不必同;道以立本,不可改

战国之游士则不然,不知道之可信,而乐于说之易合。其设心注意,偷为一切之计而已。故论诈之便而讳其败,言战之善而蔽其患。其相率而为之者,莫不有利焉,而不胜其害也;有得焉,而不胜其失也。卒至苏秦、商鞅、孙膑、吴起、李斯之徒,以亡其身。而诸侯及秦用之者,亦灭其国。其为世之大祸明矣!而俗犹莫之寤也!惟先王之道,因时适变,为法不同,而考之无疵,用之无弊。故古之圣贤,未有以此而易彼也。以上言战国游士之说为世大祸

或曰:“邪说之害正也,宜放而绝之;则此书之不泯,其可乎?”对曰:“君子之禁邪说也,固将明其说于天下,使当世之人,皆知其说之不可从,然后以禁则齐;使后世之人,皆知其说之不可为,然后以戒则明。岂必灭其籍哉?放而绝之,莫善于是。是以《孟子》之书,有为神农之言者,有为墨子之言者,皆著而非之。至于此书之作,则上继春秋,下至楚、汉之起,二百四五十年之间,载其行事,固不可得而废也。”以上言籍不可灭

此书有高诱注者二十一篇,或曰三十二篇。《崇文总目》存者八篇,今存者十篇云。

曾巩/新序目录序

刘向所集次《新序》三十篇,《目录》一篇,隋、唐之世,尚为全书,今可见者十篇而已。臣既考正其文字,因为其序论曰:

古之治天下者,一道德,同风俗。盖九州之广,万民之众,千岁之远,其教已明,其习已成之后,所守者一道,所传者一说而已。故《诗》、《书》之文,历世数十,作者非一,而其言未尝不相为终始,化之如此其至也!当是之时,异行者有诛,异言者有禁,防之又如此其备也!故二帝三王之际,及其中间,尝更衰乱,而余泽未息之时,百家众说,未能有出于其间者也。以上言古者道一说一,无众说杂出其间

及周之末世,先王之教化法度既废,余泽既息,世之治方术者,各得其一偏。故人奋其私智、家尚其私学者,蜂起于中国。皆明其所长而昧其短,矜其所得而讳其失,天下之士,各自为方而不能相通,世之人不复知夫学之有统、道之有归也。先王之遗文虽在,皆绌而不讲,况至于秦为世之所大禁哉!汉兴,六艺皆得于断绝残脱之余,世复无明先王之道以一之者。诸儒苟见传记百家之言,皆说而向之。故先王之道,为众说之所蔽,暗而不明,郁而不发。而怪奇可喜之论,各师异见,皆自名家者,诞漫于中国。一切不异于周之末世,其弊至于今尚在也。以上言周末及汉,异说诞漫

自斯以来,天下学者知折衷于圣人而能纯于道德之美者,扬雄氏而止耳。如向之徒,皆不免乎为众说之所蔽,而不知有所折衷者也。孟子曰:“待文王而兴者,凡民也;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汉之士,岂特无明先王之道以一之者哉?亦其出于是时者,豪杰之士少,故不能特起于流俗之中、绝学之后也。以上言刘向亦为众说所蔽,不能拔俗

盖向之序此书,于今为最近古,虽不能无失,然远至舜、禹,而次及于周、秦以来,古人之嘉言善行,亦往往而在也,要在慎取之而已。故臣既惜其不可见者,而校其可见者特详焉。亦足以知臣之攻其失者,岂好辨哉?臣之所不得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