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2.“唉!为了爱情我能做些什么?”(第18/23页)

“在沃尔辛厄姆,他们还保存有一瓶处女的乳汁。”

“天啊,不知道那是什么?”雷夫显出一副恶心的样子。“至于那血,你还看得出来是水里加了一点红土。还一片片地漂在那儿。”

“行了,把那支从天使加百列[22]的翅膀上拔下来的羽毛拿起来吧,我们要给史蒂芬•沃恩写信。我们可能得让他上路,去把托马斯•克兰默带回来。”

“得越快越好,”雷夫说,“稍等片刻,先生,我要去洗个手,把贝克特给洗掉。”

尽管不愿意去圣坛,国王还是想把安妮带在身边出现在他的子民们面前。做完弥撒后,他不听众人的劝告,走进了人群之中,周围是他的枢密院委员,他的卫士们跟在后面。安妮的头在她的细脖子上扭来转去,听着从旁边传来的议论。人们纷纷伸出手来触摸国王。

诺福克跟在他的一侧,紧张得绷直了身体,眼睛四下扫视:“我不喜欢这种做法,克伦威尔先生。”他自己曾经出刀极快,现在也警惕着视线以下的动作。不过,勉强可以被称为武器的东西只有一个被一群圣方济各会修士抬着的大型十字架。人群闪开一条道,让他们过去,接着是一群穿着法衣的在俗神父,然后是一队来自修道院的本笃会修士,他们中间有一位本笃会修女装扮的年轻女人。

“陛下?”

亨利转过头。“天啊,是圣女,”他说。卫士们冲了过来,但亨利举起一只手。“让我见见她。”这是个身材高大的姑娘,不是太年轻,也许有二十八岁;相貌平平,肤色有点黑,显得很兴奋,脸上因为急切而泛红。她朝国王挤了过来,一时间,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他: 一抹模糊的金红色,发红的皮肤,迫切而充满阳刚之气的身体,一只火腿般的手伸出去扶住她修女的胳膊肘。“小姐,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她想行屈膝礼,但他手上用力不让她行礼。“神告诉我,”她说,“跟我交谈的圣徒们告诉我,您身边的那些异教徒必须被扔进大火之中,而如果您不亲自点火,那您自己会被烧死。”

“哪些异教徒?他们在哪儿?我不会把异教徒留在身边的。”

“这里就有一个。”

安妮躲到国王身边;她贴在他金红两色的外套上,像蜡融化了一般。

“而且,您跟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如果有了任何形式的婚姻,您在位的时间将不超过七个月。”

“得了,小姐,七个月?说得像一点儿,行吗?什么样的先知会说‘七个月’的?”

“神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那么七个月之后,谁会取代我呢?说吧,说说你想让谁取代我成为国王。”

僧侣和神父们想把她拉走;这不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蒙塔古勋爵,他有王室血统。埃克塞特侯爵,他是王室的血脉。”现在她也想从国王手里挣脱。“我看到您母亲了,”她说,“被白色的火焰包围着。”

亨利一把放开了她,仿佛她的肌肤烫手一般。“我母亲?在哪儿?”

“我一直在找约克红衣主教。我找遍了天堂、地狱和炼狱,但红衣主教都不在。”

“她肯定是疯了吧?”安妮说,“如果她疯了,就要挨鞭子抽。如果她没有疯,就该被绞死。”

有位神父说,“小姐,她是一位很圣洁的人。她的话是受到神启的。”

“把她给我弄走,”安妮说。

“你会遭雷击的,”修女对亨利说。他含糊地笑了笑。

诺福克咬牙切齿地冲进人群之中,挥舞着拳头。“把她拖回她的妓院去,免得她挨我的拳头,老天!”混乱之中,有个僧侣用十字架撞了另一个僧侣;圣女被拉了回去,一边还在继续预言;人群的喧闹声越来越大,亨利抓住安妮的胳膊,拉着她沿原路返回。他自己则盯着圣女,紧紧地跟在那伙人的后面,直到周围的人渐渐散去,他才有机会拍了拍一个僧侣的手臂,请求跟她说话。“我以前是沃尔西的仆人,”他说,“我想听听她的预言。”

他们商量了一下,然后让他进去了。“先生?”她说。

“你能再试试去找红衣主教吗?如果我捐一笔钱款的话?”

她耸耸肩。圣方济各会的一位修士说,“那得是一笔不小的钱款。”

“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是里斯比神父。”

“我肯定能满足你们的期望。我很有钱。”

“你是只想找到他的灵魂到底在哪里,便于你自己的祷告,还是在考虑捐建小教堂,或许是一笔捐赠?”

“你们怎么说就怎么办吧。但是当然,我需要知道他不在地狱。花大把的钱为一件没有希望的事情做弥撒,就没什么意义了。”

“我得跟博金神父谈谈,”那姑娘说。

“博金神父是这位女士的灵魂导师。”

他点了点头。“下次再来问我吧,”姑娘说。她转过身,消失在人群之中。他当场给那些随从发了一些赏钱。为了博金神父,不管他可能是谁。博金神父似乎就是定价和管账的人。

修女的话使国王的情绪非常低落。如果有人说你将遭到雷击,你会是什么感受?到傍晚的时候,他说自己头痛,脸痛,嘴巴痛。“退下吧,”他对他的御医们说,“你们从来都治不好,现在又怎么可能呢?还有你,小姐,”他对安妮说,“让你的侍女们伺候你就寝吧,我不想听唠叨,我受不了叽叽喳喳的声音。”

诺福克小声嘟哝着: 这位都铎,总是有些不对劲。

在奥斯丁弗莱,只要有人流鼻涕或者扭伤了关节,男孩们就会上演一出名为《假如诺福克是巴茨医生》的短剧。牙齿疼吗?把它们拔掉!手指卡住了?把手剁掉!脑袋疼吗?把它割掉,你还有一个。

现在诺福克从国王面前退开一半后,停住了。“陛下,她并没有说雷电一定要您的命”

“她的确没有,”布兰顿开心地说。

“不是要命而是被赶下王位,不是要命而是被击中烧焦,这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对吧?”国王可怜巴巴地指了指他的周围,大声叫仆人搬来一些柴火,要侍从暖一点酒。“我身为英格兰国王,难道就坐在这儿,守着一团可怜的火,连一点喝的都没有吗?”他看上去的确很冷。他说,“她看见我母亲了。”